接着又上了一道《看詳禮部議兩宮尊号疏》,給兩宮加上了一般無二規制的尊号:……然今恩德之隆,既為無間,則尊崇之禮,豈宜有殊?……先朝母後徽稱,……其初則止于二字,乃定制也。今聖母福壽無疆,皇上萬年禦曆,将來吉祥喜慶之事,将層見疊至,尊号徽稱,有加無已,固不在此時之驟增也。
萬年禦曆,好一個萬年禦曆,原來萬曆的年号是如此來的。你的年号是他選的,他的谥号是你賜的。
可惜了,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
冰與雪,周旋久!
淚痕莫滴牛衣透,數天涯,依然骨肉,幾家能彀?
朱翊鈞執筆的手不由得一頓,一滴墨漬重重地洇濕在奏疏上,他忙拿幹淨地紙去擦拭,可惜,筆酣墨飽的污漬,一旦染上,再難回首。
莫道興亡是數定,從來真主最難知。
小皇帝問在旁邊侍奉的馮保,“昨日聖母問起張先生,說先生是元輔重臣,公忠端慎,想要賞他些東西,卻又不知賞什麼好,大伴可知元輔先生喜歡什麼?”
馮保咽下了本要沖口而出的話,反倒謹慎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賞與不賞,賞些什麼,皆出上意。張首輔定是茲奉溫綸,彌切冰兢,惟俯殚犬馬之忱,庶仰答乾坤之造。”
“大伴,你什麼時候說話也變得和前廷的大人們似的,你這樣咱聽不懂!常朝時聽大人們奏對,咱都是暈暈乎乎,需要好長時間才能明白,以後說話盡量說簡字簡語。”說罷也不等馮保請罪,倒是想起一事,便自顧自道:“我聽過一件事,東橋先生顧麟曾經給過張先生一條犀帶,贊張先生是國器,異日當腰玉,犀不足溷子,可有此事?”
“倒是有聽别人說過此事。”馮保掌管錦衣衛,這樣的消息他最了解。
“顧麟當真是慧眼識珠,既然張先生當腰玉,朕就賜他一條玉帶吧。找人去傳口谕:先生忠心為國,特賜光素玉帶一圍。”
馮保行禮道:“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大伴,既然升任掌印,就要嚴查内外宮禁,整頓紀綱,嚴明法度,朕和兩宮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朱翊鈞一臉嚴肅地強調。
“奴婢敢不盡忠竭力,以報聖上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