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的修為說實在的,也算不上高,畢竟真的想用那雙修之法修煉的,都去找合歡宗的弟子了,來這種地方的,要不是性格或者長相實在問題太大,合歡宗的弟子看不上他,要不就是修為低下,合歡宗的弟子看不上他。
好吧,就算是合歡宗這種純粹的修煉者,對修煉對象也是有要求的。
因此,剛剛金烏嚎的那一嗓子,讓整條花街裡的人全趴下了,現在還沒緩過來呢。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整個九瀾城都亂成一鍋粥,也不知道東方以蹤要多久才能處理好這裡的事情。
想着,郁初桃忍不住咬住嘴唇。
“郁宗主,離霜劍尊。”突然,一個聲音從轉角處傳,打斷了郁初桃的思緒。
循聲看去,前來的是一個瘦瘦高高,像麻稈一樣的年輕人。
他臉色蒼白,嘴唇烏紫,面容枯槁,看起來簡直像個凡間的病秧子。
修道者用天地之靈氣滌蕩自身,排污除垢,不僅會使得其皮膚細膩光滑,五官也會被調整得端莊标志。
因而修道之人除非功法特殊,不然其長相通常不會太難看。
九瀾城,衣服上有孔家家徽,看起來地位不低.......
郁初桃瞬間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看着面前走兩步搖三下的男人,郁初桃忍不住微微皺眉,轉頭呼喚了東方以蹤一聲:“别去威脅那幾個人了,能辦事的人來了。”
病秧子笑了笑:“郁宗主居然記得我,在下真是不勝榮幸.......”
話音還未落,東方以蹤就警惕地擋在兩人中間,那雙如狼般的眼睛審視着面前的病秧子,在得出此人不僅修為低,長得還醜的結論後,他滿意地退回到郁初桃的身邊,昂着頭,宣示着主權。
男人并不在意東方以蹤的行為,而是低下頭,很是謙卑得對二人行了一禮:“在下乃九瀾城主的長子,孔平。”
說着,他轉動眼珠,看向東方以蹤提着的那隻金烏,彷佛心有餘悸得說道:
“家父竟在城主府中藏匿了一隻金烏,這樣的事情是我從未想過的......這簡直太可怕了,若是那金烏失控......”
“那你們孔家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郁初桃對這一家人都沒什麼好感,見孔平唧唧歪歪,便直接出言打斷了。
“是是是.......”孔平陪着笑,随後,他便感謝起與初桃與東方以蹤:“幸好今日有郁宗主和東方劍尊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九瀾城,與城中百萬百姓的生命,孔平.....孔平簡直無以回報二位的恩情。”
說完,這瘦高男人就跪下,深深對二人磕起了頭。
若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早就不好意思得伸手去拉孔平,讓他快快起來了。
但郁初桃與東方以蹤顯然沒有這種不好意思得情緒。
兩人就這麼站着,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打着哈欠,看着孔平在他們面前表演磕頭。
孔平倒也不蠢,在給他們磕了幾下頭後,發現二人沒有反應,便自己爬了起來。
“二位若有什麼需要......”
“把花街廢掉。”還沒等孔平說完,東方以蹤就打斷了他:“第一,廢掉花街,并且以後也不能有了。第二,給人族姑娘錢,并教導她們從事尋常行業。第三,給妖族姑娘一些錢,并送回她們的家。”
這家夥,就是把自己說得話重複了一遍嘛。
郁初桃忍不住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一點自己的腦子都沒有。
孔平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東方以蹤的要求:“好,在下這就去辦。”
遣散花街不是個小工程,一天兩天是辦不好的,因此,郁初桃想了想,還是和東方以蹤也因此在九瀾城多逗留了幾天,隻将九瀾城發生的事情傳音給了辛環。
.......
清晨,郁初桃與東方以蹤一起,漫步在九瀾城中。
雖說金烏之災剛過,但它的攻擊幾乎都給城主府的結界攔下,對外邊的影響也算不上特别大。
而九瀾城居民雖說受了不小的驚吓,但到底也無人因此傷亡。
甚至,汲取城中的靈氣和氣運的九耀尊日陣被破了,他們的日子沒準也會比之前好上不少。
走了一會兒,看見街邊一個舉着稻草堆,賣着糖葫蘆的小販,郁初桃便用腳尖輕輕踢了踢東方以蹤的小腿,再撐着下巴對他笑道:“喂,劍尊,去給我去買串糖葫蘆。”
嘴上雖然說着劍尊,但他那表情,倒是沒有絲毫尊重的意味。
但東方以蹤卻很開心,他傻笑着:“好,桃桃,你等着我。”
說完,便一溜煙跑到小販面前,看樣子竟然是準備把所有的糖葫蘆都給買下來了。
見他這樣,郁初桃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蠢貨。
“不用那麼多,一串就好。”
“好的,桃桃。”
“嗯。”
吃着手中的糖葫蘆,轉頭看見了正望着自己傻樂的東方以蹤,郁初桃不由玩心大起,他調轉手中的糖葫蘆,遞到了東方以蹤的嘴邊:“啊.......”
“啊?”東方以蹤被郁初桃的舉動驚得滿臉通紅。
等他反應過來,狂喜着湊過腦袋準備美美享用時,郁初桃卻轉過将糖葫蘆收了回去,自己咬上一口,再對東方以蹤露出一個笑容:
“逗你玩的。”
“桃桃......”東方以蹤的眼神可憐兮兮的,看得郁初桃直樂,手一轉,從糖葫蘆上取下一顆山楂,丢進了東方以蹤的嘴裡。
東方以蹤頭一甩,咬住他抛過去的糖葫蘆,簡直像隻和主人玩遊戲的大黑熊,逗得郁初桃忍不住捂住嘴,笑得直不起腰。
“桃桃......”見他笑,東方以蹤更像隻黑熊,圍在郁初桃身邊打轉。
“哼。”
.......
就這樣玩了七天,在第八天的早晨,孔平親自來到兩人下榻的客棧。
雖說二人都是修道之人,無需睡眠,自然也不需要住在客棧,但既然來了人間,也還是遵守凡間的法則為好。
“事情都辦好了?”不知為何,郁初桃覺着今日的東方以蹤與平日有些不一樣。
他看着孔平的眼神,就他當初看着那金烏一般。
“辦.....辦好了。”孔平被那如狼的眼睛盯着,渾身都止不住得發抖,但還是強裝鎮定得回答道:“花街裡所有的姑娘都被遣送回去了。”
話音剛落,東方以蹤就抽出劍,直接刺入眼前人的心髒,将其一劍貫穿!
孔平甚至來不及說出什麼遺言,就被劍上的雷電之氣燒成焦炭,幾秒後,焦炭倒地,化成了灰燼。
這樣的變故把在場的人都吓得目瞪口呆,東方以蹤卻像沒事人一般,收起劍,對郁初桃伸出手:
“桃桃,你不是要回家嗎?走,我帶你回去。”
郁初桃笑盈盈得看着他,懶洋洋得伸出手,軟軟搭在東方以蹤的手心上:“哎呀,劍尊,你吓得我腿都軟了呢。”
“不怕,我抱你。”
說着,東方以蹤便伸出手,将郁初桃攔腰抱起,随後喚起自己的劍,一腳踏上,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風一吹,灰燼被吹散了,在場的衆人瞪大眼睛,恍惚中甚至以為這是一場夢。
“你怎麼殺了他?”
郁初桃一手勾着東方以蹤的脖子,一手擺弄着裙子上的系帶,漫不經心得問道。
“他身上有真陽之氣......金烏恐怕是他放出來的。”東方以蹤回道:“而且,他應該是用力什麼魔道手段,這人快堕入魔修了,啊,癢......”
“哦。”郁初桃無辜得眨巴着翠色的眼睛看着東方以蹤,好像剛剛用系帶去撓東方以蹤脖子的不是他一般。
他把東方以蹤撩得心癢難耐,卻又立刻收回爪子,像隻貓一樣伸了個懶腰,輕輕點了點東方以蹤的下巴:“劍尊,我困了,就先睡一會兒,等到了,記得叫我起床哦。”
“好......好的......”
說完,郁初桃彎了彎唇角,像貓一般輕輕蹭了蹭東方以蹤的胸口,閉上眼睛,真的沉沉睡去了。
那是一座城,
一座永遠不會有太陽照進來的城。
城中有一片空地,地上鋪着濕軟的,帶着甜蜜的腥味的土地。
隻需輕輕一抓,手指上便會染上鐵鏽般的紅。
一個紮着沖天炮的小男孩經過這裡,他長而彎曲的耳朵突然抖動了一下,鼻子也忍不住輕輕抽動着,似乎聞到了什麼美味的香氣。
“有新來的.......嘿嘿......好吃的......”
他趴在地上,不斷嗅着,摸着,終于,在這片土地的中心,他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男孩發出尖銳的笑聲,他裂開嘴,涎水順着他長而分叉的舌頭,一滴,一滴落在這猩紅的土地上。
“找到你了......”他的笑容越來越大,嘴角被牽扯着裂開,一直裂到耳後:“小老鼠!”
突然,一隻蒼白的手從地上彈出,還未等男孩反應過來,就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将他拖入地底。
很快,這片猩紅的土地,又變得安靜起來。
還不夠,他還需要新的獵物。
在他變得足夠強大之前.....
畢竟,他到這裡,到這個地方,是為了......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