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這是怎麼了?"她擡頭問站在門口的小侍女。
小侍女低着頭,向前走了兩步,輕聲答:“小姐,奴去看看,再來回複。”
義姁點了點頭,繼續捧起了桌上的木牍。
片刻之後,小侍女一路小跑回來,喘着粗氣。
“你慢些,不着急。”
“小...小姐...”
小侍女漲紅着臉,深深咽了一口氣後,慌張說道:“外面來了好些個人,說是要給小姐說親事!”
義姁手中的木牍"啪"地一聲掉在桌上,她猛地站起身,眉頭緊蹙:"我不過才回安邑縣,便要給我來說親事?!"
"是...是的,小姐。他們帶了好多禮物,都快把咱們家的院子堆滿了......"小侍女結結巴巴地說道。
義姁聞言,迅速向門外院子裡走去。
她本打算後日便向宋夫人和兄長道别回長安,可沒想如今出了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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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王姑一身大紅衣裙,發髻上别着一朵鮮豔的大紅花,身後跟着十來個身着黑布衣的下人,地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紅色禮箱。
真是好大的陣仗。
見義姁走來,王姑一臉的笑,小跑上前拉起義姁的手,寒暄道:“我們宋小娘子來了!”
義姁不解:“王姑這是?”
見義姁懵懂的模樣,王姑拎着帕子捂嘴輕笑,“小娘子,你的好日子要來了!”
随即,她又側過身甩着帕子繞了一圈,身後的黑布衣下人便紛紛打開各自身邊的紅色禮箱。
成箱的錦緞绫羅、金器銀器、美酒珍馐瞬間展現在眼前。
"宋小娘子與宋公子在翠竹村救人的事早就傳遍了安邑縣,你這般的才貌,自然是許多人家的心上人。這些禮物,不過是些小意思..."
“王姑!”話未說完,大門口突然響起了宋夫人的聲音。
衆人紛紛望向大門口,隻見宋夫人與宋昭正站在門口,身後還跟着好些個下人。身後的大門外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我竟不知今日我宋宅這麼熱鬧。”
宋夫人揚聲道,她雙手拘在腹前,緩緩走上前,深紫色的裙裾随着腳步的擺動而晃動。
王姑見狀,立刻晃着帕子迎上前,笑得滿臉春風,“宋夫人啊,您可回來了..”
“一大早便帶着這麼多禮來我宋宅,真是辛苦王姑了。”
王姑笑答:“不辛苦!宋夫人可知道,此番可是縣尉親點的要您家的小娘子做兒媳婦呢...”
縣尉?
義姁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宋夫人和宋昭。宋夫人面色微變,而宋昭則輕輕搖了搖頭,示意義姁不要多問。
她雖離家五年,可畢竟從小在安邑縣長大,自是知道一些情況的。
這位陳縣尉倒是一位清廉正直的好官,隻是他那個唯一的兒子,在安邑縣是出了名的,愛生事的纨绔主兒。
宋夫人甩了甩衣袖,鄭重道:“王姑,這些禮還麻煩您帶回去吧。替我轉告陳大人,我們家女兒,不嫁。”
聞言,王姑的表情僵在臉上,許久才恢複一臉的殷勤笑:“宋夫人,此話可不興說啊,陳大人親點您家小娘子,這多好的姻緣啊......”
“親點?”
宋夫人冷笑一聲,“我家姁兒前兩日不過剛回來,連縣尉的面兒都沒見着,何來的親點之說?若非王姑多年來受陳大人人情,暗中幫陳大人給他兒子物色别家的好娘子,見我家姁兒心善好說話,又何來今日這可笑的的姻緣?”
王姑臉色一變,咬牙切齒地盯着宋夫人:"你這是血口噴人!我王姑可不是那種人!"
"是嗎?"宋夫人輕蔑地挑起眉毛,"王姑從前坑害的娘子,可不少。"
"你!"王姑氣得渾身發抖,"你等着,我定會将你今日的話一字不差地告訴縣尉大人!"
“不送。”宋夫人甩着衣袖冷言道。
“真是...竟有如此不識擡舉的人家...”王姑見狀,氣哼哼地轉身離去,身後的下人們立刻将禮箱一一收起。
“看什麼看!”王姑沖着門外看熱鬧的人甩了甩手,而後氣急敗壞地擠開人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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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後,院内終于又恢複了安甯。
宋夫人舒了一口氣,轉身走上前拉住了義姁的手,關切道:“姁兒,你沒事吧?”
義姁搖了搖頭。
“都怪娘大意了,和你兄長一同去了藥鋪,隻想着你能多睡會,未曾叫醒你,将你一人丢在家中,沒想到竟碰上這種事...”
“娘,我真是沒事。”
義姁看着宋夫人,語氣擔憂道:“隻是剛才娘的這番話,若真傳到陳大人耳中,怕是要再生事端。咱們藥鋪在安邑縣經營多年,若因此受損...”
"姁兒,"
宋昭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堅定,"娘和我都不會讓你為了宋家犧牲自己的幸福。
“你兄長說的是。”
青藍的天上忽飛過幾隻大雁,嘎嘎的叫聲在空中回蕩。三人紛紛擡頭望去。
“我們姁兒啊,便如這天上的大雁一般…”宋夫人忽然輕輕拍着義姁的手,看着天空飛過的大雁感歎。
“大雁不應被困在一個地方,而是應該展開翅膀自由翺翔,去任何的想去的地方。”
“娘...”義姁看着面前的宋夫人,心中一陣感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娘知道你想回長安,想繼續學醫救人,既如此,便早些回去吧。這裡有娘在。”
她輕輕拍了拍義姁的手,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