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肅年這動作完全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隻是下意識地想要靠她更近,沒有一定要做什麼的意思。
被盛喬擡手這麼一攔,反倒顯得他有所圖謀,徐肅年止住動作,本欲解釋,一低頭正瞧見女郎薄唇緊抿,雙頰绯紅,連白嫩的耳尖都爬上了一縷豔色。
……是害羞了?
徐肅年心下微動,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濟善堂并非沒有男子,可小娘子對他的态度很不一樣。
或許在不知不覺間,她也有些心動。
過往的痕迹絲絲如縷,交織纏繞在心尖之上。徐肅年心中驚喜,卻又不敢真的确定。
他低頭去看盛喬,少女不懂得遮掩,輕易讓他窺見了心事痕迹,偏她還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抿着嘴巴一副生人勿近的嬌縱模樣。
在歡喜與忐忑間來回折返,徐肅年也不确定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好還是壞。
身為大理寺卿,他執掌刑獄多年,做慣了審訊斷案的活,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此時他也應該笃定不疑,可一向高居人上的他,此時竟像一個待審的囚徒,在忐忑不安中,妄圖尋求一個準确的答案。
他想知道,但不敢問,怕她落荒而逃,更怕她否認。
徐肅年微微垂眼,試圖将盛喬的表情看得再清楚一些,低頭忽然瞥到盛喬抵在他肩頭的話本,雖然卷成了筒狀,卻也能瞥見封面的白底黑字——
《紅妝劫:貴女與車夫》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徐肅年先是愣了愣,而後想到方才盛喬剛看到自己時的反應,表情又漸漸地變了。
半晌沉默,他主動往後退了半步,語氣也跟着低沉下來,“抱歉,是我逾越了。”
一個人如果張牙舞爪慣了,偶一示弱就會讓人感覺不自在。
盛喬最見不得他這個樣子,心口蓦然軟了一塊,偏頭道:“我也,也沒說什麼啊。”
徐肅年最擅長的就是乘勝追擊,聽到她語氣軟了下來,立刻道:“那小娘子還沒告訴我,這衣裳到底醜不醜?”
雖然是追問,可他的語氣誠懇,仿佛真的隻是想得到一個明确的答案。
盛喬勉強招架,說:“我買的,當然不會醜了。”
徐肅年了然點了點頭,故意道:“那就是喜歡了。”
喜歡?
“什麼喜歡?”
盛喬驟然瞪大眼睛,敏感道:“誰喜歡了?”
如此反應早在徐肅年的預料之内,他挑了挑眉,無辜道:“我說的是衣裳,難道小娘子不喜歡嗎?不喜歡當時為何要買?”
“……衣服?”盛喬後知後覺地想要找補,“那的确,是喜歡的。”
“當然是衣服。”徐肅年寸步不讓,緊緊地盯着盛喬的眼睛,“不然小娘子以為我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