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槿站在浴室裡,習慣性地開始複盤剛才發生的一切。這個習慣讓她在戰鬥中總能及時調整,減少受傷。
現在,她将同樣的思維用在了處理感情問題上,隻要找出師兄回避她的原因,他們就能像普通戀人一樣相處。
把戰鬥思維帶入愛情似乎也沒什麼不妥。愛情本就是一場溫柔的博弈,不是嗎?
随着子桑棣的離開,浴室裡潮濕的空氣終于不再令人窒息。水流沖刷着她的身體,也讓思緒漸漸明晰。
雖然理解師兄内心的掙紮對她來說有些困難,但至少明白了一點:自己的行為确實讓師兄困擾了。
那就先保持距離吧,子桑槿默默想着。
她原以為師兄是喜歡接吻的,畢竟出關第二天他就吻了她,而且影視劇裡的男女主也總是動辄擁吻。她以為,表達愛意就該如此,但師兄的意思顯然不止于此。
忽然間,那些接吻後朦胧的畫面閃過腦海。靈光一現,她恍然大悟,原來那些男女主也是在“解情毒”啊。想到那日的混亂,臉頰又燒了起來,她連忙調低了水溫。
那天的師兄實在太擾亂她的道心了。就像一潭靜水被投入石子,先是好奇,繼而無措地等待漣漪平息。幸好,波瀾很快恢複了平靜。
她的求道之路向來順遂,世間紛擾如風過無痕,從未在心上留下痕迹。但師父說過:“風過并非無痕,它會在小槿心裡埋下種子,時候到了自會開花。”
胡亂想着這些,她快速清理完畢,換了身簡便的衣服下樓,廚房裡隻有子桑棣和沈灼在忙碌。
目光觸及師兄的瞬間,她慌忙移開視線。
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洗澡洗迷糊了?竟然會想窺視他緊扣的襯衫下若隐若現的輪廓,這種念頭太過冒犯,讓她羞愧不已。
她默默站到師兄身邊幫忙洗菜,刻意保持着一拳的距離。即使水池周圍空間狹小,他們的手也始終沒有意外相觸。
子桑棣暗自咬緊後槽牙,安慰自己:沒關系,阿槿隻是在聽你的話而已。
“按菜譜,這些要切丁,這些要剁碎。”子桑棣說着,想幫子桑槿系上圍裙。
子桑槿卻側身避開:“我自己來。你先去洗澡吧。”
子桑棣攥緊拳頭,快步離開廚房。直到冰冷的水流沖刷全身,才勉強平複了有些失控的情緒,他明知這一切皆是自己所求,結果到頭來最難接受的還是自己。
子桑槿沒有多想,按師兄的吩咐将食材切丁剁沫。刀刃在她手中如臂使指,動作行雲流水。
“嫂子刀工真好。”沈灼看得啧啧稱奇,那熟練程度仿佛刀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子桑棣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聲“嫂子”是在叫自己:“謝謝。”
“嫂子,你們家平時誰做飯多?”
“羊媽。”
家裡掌勺的是隻綿羊精,織得一手好毛衣,做得一手好菜,最愛看妖怪們狼吞虎咽吃她做的飯。
沈灼明顯被這個答案噎住了:“楊……楊媽?是保姆嗎?”他撓撓頭,“雖然我家也請了保姆,但我偶爾會親自下廚。看姐姐吃我做的菜特别幸福。”
其實她和子桑棣早就可以辟谷不食。保持進食習慣,完全是受師父影響。
“吃的是一日三餐,食的是人間煙火。”這是師父常說的話。
在那個修士普遍認為五谷污濁肉身的年代,師父算是個異類。連帶着他們這些徒弟也變得“離經叛道”。
不過從前的烹饪方式簡單,最多就是把食物弄熟,和現在追求本味的吃法倒有幾分相似。但天然美味的食材終究有限,子桑槿更喜歡如今花樣百出的烹調手法,剛出關那天小五給她點的布丁今日再回味依舊驚為天人,要不是師兄說,吃太多甜食對他們的皮毛不太好,真想每天都吃。
師兄确實常下廚,總說“師妹嘗嘗我的手藝”,然後變着法子投喂她,可她卻從沒為師兄做過一頓飯。
沈灼的想法讓她覺得新奇。明明刀工笨拙,明顯不善烹饪,卻甘願為心上人做不擅長的事,還樂在其中。
“你喜歡做飯?”
沈灼耳尖微紅:“我的廚藝天賦大概是負的。但這是我的心意,隻要姐姐願意接受,我就很開心。”
他并不享受烹饪過程,真正驅動他的是那個坐在餐桌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