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彎彎繞繞,打麻将的地方是隔壁杏北巷的一個小茶館。
都是老熟人。
她還在門口鎖車,已經聽到裡面傳來震耳欲聾的吼叫和唏噓聲。
杏北巷比懷南巷窄小許多,道路兩旁種着姿态優美的銀杏樹。
這裡大大小小的鋪子更多更擠,早上有鄉裡來的爺爺奶奶會将自己種的新鮮菜背到杏北巷的路邊擺出來賣。
老媽從小就帶許枳魚來這邊早市買菜,地是熟的不得了,但每次買菜時間太早了,她牽着媽媽的手一邊打瞌睡一邊走,以至于來了這麼多次,到二十幾歲還不知道黃瓜多少錢一斤。
除了素英姐家的茶館,杏北巷還有個許枳魚最喜歡的地方。
就在賣菜地段的對面,藏在擠攘市井的小巷中,有一家十分有格調的下午茶店。
【Dusty pearls】店面以黑黃為主色調,昏暗,幽森。
她上次去裡面喝咖啡的時候問老闆這個店名怎麼翻譯,老闆說“髒珍珠”。
許枳魚覺得這個翻譯不夠浪漫,于是提議:“我個人覺得‘明珠蒙塵’還挺合适的。”
老闆不贊同,因為他不認為這家店開在杏北巷是蒙塵。
“髒不是貶義詞,是頑皮和率真。”
他那樣解釋,許枳魚頓感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伯牙,于是兩人交上了好友。
她搓着手,往茶館包間走,大廳裡的牌桌也早都已經坐滿了人,充斥着麻将機洗麻将的聲音,以及吃摸碰杠的嘈雜。
在這裡面說話不用吼的是根本聽不清的。
走着,眼神還停留在别人的好牌上久久移不開視線。
“诶喲,來了來了,阿魚總算來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你們那幾位包間都開好了,三缺一等你好久。”
素英姐手上舉着電話,看見許枳魚頓時紅光滿面。
她尖銳洪亮地嗓門兒隔着十萬八千裡都能分辨出來。
“我知道是你打,剛在騎車呢姐,想着馬上就到了,沒手接。”
“好了快進去吧,他們今天又坐‘發發發’,那個房間都是搶着訂,嘉靖每次都能最早搶到。”
素英姐總是把頭發梳地一絲不苟,導緻發際線有點後移,露出光亮的額頭。
她的頭發不是很多,跟經常熬夜脫不了幹系,因為這裡很多人通宵打牌。
即使這樣,但每次見她都是一副精神滿滿的模樣,說實話,這是許枳魚尤其佩服她的點,素英姐個子偏矮,但那誇張的笑聲和利落的肢體動作,一跟她說上話,有一種磁吸充電的感覺。
“嘉靖出差回來啦?”許枳魚嘴角笑得邪惡,心底已經樂開花了。
她聲音太小,老闆娘沒聽到,轉過去打電話了。
二人話裡的嘉靖就是那個“髒珍珠”咖啡店的老闆。
許枳魚是最喜歡跟他打麻将了。
為什麼呢?
.
推開門,果然見裡面三人已經等的東倒西歪。
“我平時都是打八點半的局,你們今天來這麼早怎麼不先開别的局,非要等我?”
屋内是兩男一女,加上許枳魚後是兩男兩女。
“我隻跟年輕人打。”說話的是位面生的男子,看着高高瘦瘦的,穿着跟黎嘉靖一樣潮,盲猜是他的朋友。
但看他這麼主動接自己的話,不難看出這哥們兒也是個e人。
“枳枳,好久不見。”
她還沒坐下,在弄靠枕,黎嘉靖也莫名奇妙站起來,為她介紹。
“這是我朋友章知。”他指了一下那位男子。
果然。
“哈,猜到了,嗨喽嗨喽章知,許枳魚,叫我阿魚就行。”
她熱情地打招呼,坐下後,旁邊沙發上等待許久的女生也坐上桌。
這女生好像是杏北巷口賣豬肉那家的女兒,念完大專後也是回家,不過沒有幫家裡賣豬肉,在一家奶茶店打工。
其餘的不太清楚。
打過幾次牌,隻知道她性格稍微内向,話不太多,但腦子好使,轉得快,牌運也不錯,數她赢錢多。
章知看了一眼黎嘉靖,眼中閃過了然。
回應道:“許老闆,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知道對方開玩笑,許枳魚也立馬反應過來笑着接上。
第一局開始了,打牌熟練的人動作都是快又麻利。
在場有一個不算是老手,那個人就是黎嘉靖。
好在其餘幾人都是好脾氣,也不會不停地催促他,許枳魚齊着牌,同黎嘉靖唠嗑:
“還好久不見哈哈,黎老闆笑死人了,開個咖啡店還要忙着出差呢,出什麼差?三亞的差還是川西的差?”
“好玩嗎……一萬等下,一萬碰。”
她一開口調侃,對面章知笑噴,沒想到這小美女這麼會開玩笑。
黎嘉靖手忙腳亂,專心緻志地理牌,許枳魚瞧他面前三個兩個地一堆一堆放,她眼神瞟了眼桌上打出的現張①,心底基本已經把他手上的牌算幹淨了。
“什麼呀,我可不是出去玩,我真是出差,去大城市學習怎麼經營管理——完了,我沒看見那個五條,我想碰五條啊……”
許枳魚:“别急别急,我聽牌了,喏五條,下張打給你。”②
她從容地攤開手上這張剛摸來的五條給黎家靖看。
另一位女生叫小疏,她通常愛穿白色的連衣裙,半紮發,披着的一半發絲垂到胸前,打牌時安靜思考的模樣吸引了不少追求者。
聽見許枳魚說自己已經聽牌了,章知和小疏各自心中一緊。
沒想到她這麼快,牌真好。
章知:看她打的牌,估計是胡筒子,這麼早,就算點炮應該也不會走,要等自摸,沒辦法我缺筒子,摸來的筒子捏不住的,點了也沒辦法。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