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
“我知道你愛吃那個三明治,那種東西不能長期當主食吃,我是為你好,但如果你要是實在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畢竟是你自己的身體,我再喜歡多管閑事,也管不着那麼寬。”
他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定要多說後面那句難聽的話。
什麼是多管閑事?
自己對于她來說就是閑事麼?
誰稀罕吃她做的早餐?
哼,不願意。
“行。”他說。
答應了。
許枳魚看着他,甜甜一笑:“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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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起用完早餐,許老闆的瞌睡這會總算沒了。
估計要等到下午差不多午休的時間才再有困意。
她盤子裡剩下大半個沒吃完的貝果,正要端去扔掉,衣角忽然被身後的人拽住。
“别扔。”少年看着盤子裡的貝果,在許老闆疑惑的注視下耳根逐漸變紅。
“啊?這我吃過的,你要?”
“賣給我。”
總是小鬼小鬼地喊他,兩人這樣近距離站在起來,許枳魚發現這小子竟然比她高出一個頭。
估計再長兩年得要比黎嘉靖都高了。
隻是……他為什麼要買自己吃剩的貝果?
“這我吃剩的東西,你買去做啥?”她不明所以。
少年别過臉,視線晦暗不明。
“喂狗。”
原來如此,還是個有愛心的乖小孩呀。
她神色舒展,懷南巷是有很多流浪狗流浪貓,懷南巷人流大,敢在這裡出沒的流浪貓狗一般都膽大不怕人,但也被各個鋪子裡有愛心的老闆,或者學校裡的學生喂得肥肥胖胖的。
“你早說不就好了,一塊剩貝果直接拿給你就好了還賣什麼賣,等着,我找個紙袋給你裝好。”
她說着話走開。
男孩垂下手,輕輕握成拳,摩挲掌心裡的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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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那小鬼後,許枳魚盤腿坐在自己小窩反思。
唉。
這樣來看的話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沒有父母陪着長大的孩子,性格怪異一點不也是可以理解?
已經好幾個月了吧?
早上吃三明治晚上吃面包,正是學習緊張的時候,這些東西有什麼營養?
怪不得瘦巴巴的,可憐小鬼。
她搖了搖頭,拿出手機,翻看小紅書有什麼好吃的菜,晚上嘗試着做做。
在他臨走前許枳魚還特意囑咐過,讓他不要把天天來超市二樓能吃甜點的事情告訴同學,因為對于許老闆來說,最值錢的是她的勞動力,守超市是個輕松活,做甜品那可又得辛苦了。
剛從内卷的大城市回來幾個月,還沒休息夠,等以後覺得無聊了,再考慮把二樓也做開生意來。
上午十點左右黎嘉靖忽然給她發來了微信。
突然想起來昨晚自己對那倆人的盛情邀請,他說下午帶着章知過來玩,想到自己還穿着睡衣,這可不行,等會叫隔壁王嬸幫忙看店,她得回去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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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十二點,碧空如洗。
教室裡藍色的窗簾将滾燙攔截在窗外,去年一中才陸續給學校教室安裝上了空調。
隻是沒到炎熱至極的時候還不舍得開。
走讀的同學大多家住的近,中午也會回家午休。
住宿的同學回寝室,其餘還有寥寥幾人中午在食堂吃過飯就歇在教室裡。
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桌框内和桌面的書本都擺得規整幹淨,他把牛仔外套脫了下來,裡面是一件簡約白T。
“走,吃飯。”垃圾桶守護神吊兒郎當地遊蕩到他桌前,反手敲了敲他的桌子。
“我不去。”
“老子又一個人吃!最近又沒考試你為啥不去吃飯?”
少年沉思了一下,“那你買上來,我陪你一起吃。”
“也行。”
十五分鐘後。
商祈提着兩個炒飯上來,拉開好友前桌的闆凳坐下,一把扯開窗簾,讓外面的明媚照進教室。
光線刺眼,少年側了下臉。
“你不熱嗎,吃飯弄這麼多灰。”
對面的男生看見好友桌上擺着一個可愛的紙袋,他弓下身子,湊近看了看。
“啊,又是天天來,你怎麼天天吃她家面包。”商祈無法理解,他熟絡地把炒飯擺開,然後再順手抓過那個可愛的紙袋,準備把裡面的面包拿出來兩人分了。
“别動,放下。”
好友冷臉,讓商祈猝不及防。
他瞪大眼睛:“不是,一個面包至于嗎?”
平時這人買了面包,搶來吃也不見他發這大火啊。
嘴上說着不至于,但商祈縮回手,讪讪摸了下鼻子。見兄弟這麼寶貝這塊面包,突然有點好奇裡面是什麼美味。
隻是親眼看着對方拿出來之後,瞬間沒了想吃的欲望。
一塊硬邦邦的剩面包?
搞不懂他。
男生垂眼看着桌上的這塊貝果,沿邊一角有層次不齊的咬痕,凝視這咬痕,他腦海竟然出現她雙手捏着貝果,粉粉嫩嫩的小嘴啃咬它畫面。
她吃東西的時候像小倉鼠,總喜歡先把食物屯進腮幫子裡,屯到嘴裡屯不下,才慢吞吞地一點一點在嘴裡咀嚼。
她吃面包,喝奶茶,吃棒棒糖,吃雪糕。
他全都見過。
如果以後有機會,他是最想在她吃甜食的時候湊近嗅一嗅她的鼻息,一定是香甜的味道。
少年就着她啃過的地方撕下一小塊,放進嘴中,等待幹硬的貝果浸滿唾液,逐漸融化。
隻是耳邊有個該死的聲音在反複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