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弱的燈光下,他都能看見白淨的臉上被印出的紅痕。
收到助理的回複後,他關上電腦,拿起手機點開和知知的聊天框。
放大下午收到的那張照片,玻璃窗的反光裡映射出一個很淡的身影,但看不清臉。
他站在陽台上,聽着耳機裡的女聲,擡頭眺望着不遠處的那棵枝葉茂盛的大樹。
“我最近睡不着,你能不能給我講睡前故事?”
“我最喜歡你了,你可以多喜歡我一點點嗎?”
“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人喜歡你?”
“你不能答應她們,你隻能是我的。”
“你喜歡我這樣的嗎?我可以把全部都獻給你。”
“寶寶我會一直看着你的,你不能不喜歡我。”
“男……朋友。”
微勾的嘴角緩緩落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窗戶。
既然喜歡他,為什麼還要交男朋友。
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蘊含着不易察覺的冰冷,幽深的眸子裡湧動着無法掩飾的占有欲。
“知知一點都不乖。”
*
梁知夏醒來的時候,習慣性地先回了L的信息。
[寶寶早安^-^]
他眨了眨酸痛的眼睛,頭暈乎乎的,手指脫力,手機砸到被子上,沒發出一點聲音。
下床後他感覺渾身沒力氣,刷牙時看着面前的鏡子,才發現臉好紅。
他遲鈍地摸了摸額頭。
好燙。
哦,他發燒了。
三個人的小群裡,江泠正在吐槽着外面的雨太大了,出去買個早飯,衣服都濕透了。
他立馬轉頭看向窗外,看上去比昨天的雨還大。
身上的體溫還在升高,但寝室裡沒有體溫計,他抿着唇翻開聯系人。
手指滑動半天都沒看見陸權的名字。
他才想起他們兩個根本沒加好友。
他隻好給徐承發消息。
[學長,你幫我問一下陸學長,寝室裡有沒有體溫計?]
徐承沒回他。
他坐在椅子上,先吃了一袋小面包,然後才吃了一粒退燒藥。
剛吃完藥就收到了徐承的消息。
[沒有。]
[你發燒了?]
[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手機平放在桌面,他趴在面包抱枕上,手指懶懶地打字。
[沒事,謝謝學長。]
忽冷忽熱地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溫度不降反升,那粒退燒藥根本沒起作用。
氣息滾燙,鼻塞口幹,蓋上厚厚的棉被,還在直打哆嗦。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漿糊一樣,無法轉動。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他艱難地穿好衣服,又從櫃子裡拿出一件外套,卻意外地把陸權的襯衫帶出來掉在地上。
地闆并不髒,但他還要再洗一遍。
發燒帶來的無力感讓梁知夏心情低到了極點,他把襯衫胡亂地塞回櫃子裡。
走到宿舍樓門口,張嘴呼吸到空氣中的涼意,他連忙拉高領口,纖細蒼白的手指握着傘柄,慢吞吞地走進雨中。
這次他很順利地走到校門口。
公交車的站台就在校門口附近,他撐着傘,大腦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然後就被路過的不道德的車濺了一身水。
梁知夏擡頭怒瞪着揚長而去的車,上挑的眼尾墜着一抹紅暈,淺茶色的眸子因為發燒蒙着一層水光,像是秋月下的湖水,幹淨清澈。
他在心裡小聲地蛐蛐。
雨天的公交站台上隻有零散的幾個人,他收起傘,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低着頭坐在長凳上等着下一班公交車。
手機上顯示還有十分鐘。
細碎的雨水順着風吹進站台,刮過滾燙的臉頰,他舔了舔嘴唇,伸手敞開領口,好熱。
對面馬路上駛過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車,緩緩停在斑馬線前,徐承看着後視鏡道:“不知道一舟還能不能認出我了?”
“他隻是去了半年,不是三年。”陸權冷冰冰地看着他,“再說一句,你就滾下去。”
徐承遺憾地搖了搖頭,嘟囔:“你沒有心。”
這個路口的紅燈很長,他無聊地東張西望,突然開口道:“六兒,那個好像是你室友。”
陸權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他不知道徐承為什麼每次都能在人群中看見梁知夏。
“你喜歡他?”
徐承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嗎?我是直男。”
陸權移開視線:“你上午不是說他發燒了嗎?”
徐承點頭,低頭查了一下。
“他應該是去醫院。”
他握着方向盤道:“醫院和機場順路,我們送他吧,學弟那麼瘦,手臂上還有傷,萬一在公交車上暈倒了怎麼辦?”
陸權捏到口袋裡的創口貼,低聲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