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補?
“豈不是壞了五郎規矩?”姜秋姝脫口而出。
裴珉想了想,“那便算了。”既是他定下的,忽然反悔又算什麼?
姜秋姝隻怪自己話說早了些,她連忙道:“十五那日,便就壞了規矩,五郎不過是補上,叫一切都回歸正途罷了。”
“你…很想?”裴珉聲音比起平時低了幾分,還隐隐有些難以啟齒。
姜秋姝臉刷的一下紅透了,她該如何回答。
想便是要,不想便是不要。
她不過是想早些懷上子嗣罷了,怎每每在裴珉的話中,自己都成了好色之徒!
“一切都聽五郎的,”姜秋姝呼了口氣,勉強保持鎮定的模樣,“您說怎樣,便怎樣。”
裴珉垂眸,正能瞧見姜秋姝通紅的耳垂和姣好的側顔,他移開視線,手心卻不自然的蜷縮了下。
許久未曾聽見裴珉的答話,姜秋姝以為作罷,便提了告辭。
出了門,關嬷嬷和錦繡跟在姜秋姝身邊,三人回了房間。
剛走到八角門時,房裡的小丫頭立刻迎上前,說是三房的三夫人來了。
三夫人原名周,與四房的四夫人是親姐妹,兩人關系自然比起旁的妯娌親不少,在定國公府孟不離焦腳不離孟,擰成一股繩。
平日裡,她這玉珩院可是極少有人來,也不曉得來此,所為何事。
姜秋姝立刻去了正廳見人。
三夫人正喝着茶,瞧見她的身影,立刻起身去迎接。
“弟妹這裡的茶水,不愧是聖人親賜,旁人都比不得。”
姜秋姝笑着走過去與她見禮,三夫人笑着擺手,将人拉着坐在椅子上,“我來是叨擾了,何須多禮。”
三夫人将眼神停留在了姜秋姝臉上片刻,收回目光後,也是掩蓋不住的驚歎。
她這個五弟妹雖然出身不顯,可這樣貌卻是洛陽城世家女子不可比拟的,當真仙姿佚貌。
兩人說了會兒閑話,三夫人才将來此的目的說了。
“正明侯府三房少夫人生了,太夫人的意思,是讓咱們妯娌都去,畢竟是二嫂嫂的娘家。”
姜秋姝說着恭賀的話,太夫人的話,她自然是不能推辭的,應了下來。
三夫人離開後,姜秋姝獨自坐在正廳,抿了口茶水。
這茶,在她看來都一樣,無論是特賜下的貢茶,還是農家自個兒茶樹上采摘的,都是一般的苦味。
她嫁過來不懂得品茶,說不出什麼茶湯澄清,入口苦澀回味甘的話。
頭一回兒,跟着裴珉赴宴,去的是去太夫人母家甯安伯府。
裴珉因事兒離開了會兒,那些個早已不滿她的世家女一擁而上,指着面前的茶湯,誇這茶滋味鮮醇,有着獨特的栗香。
她隻點頭應和,并不想惹人注目,可霎時荒唐大笑。
“連霍山黃芽和壽州黃芽都區分不了,裴太傅最愛品茶,聽聞光是藏茶都有數十種,樣樣都是名茶。怎麼?太傅夫人都沒嘗過?”說完嬌俏的少女,用手帕擋住唇角,嫣然一笑。
姜秋姝卻将她眼眸中的鄙夷和不甘瞧的清清楚楚。
她那時尚且年幼,霎時面紅耳赤,尤其是當她們不友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直叫人如坐針氈。
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說她喝過最貴重的茶水,便是随阿娘初來洛陽茶肆喝的解渴的粗茶?
無論說什麼,都會成為旁人調笑的話柄。
那些世家夫人,小娘子言語中不似鄉野的粗鄙,可卻比那些直白的話更叫人難堪。
她所見過的世家人,是如寺廟外施粥的和善,是錦衣華服時施舍乞丐的仁愛,也是在朝堂上為百姓謀福祉的兼濟天下。
她頭一次瞧見了世家人的兩面三刀和虛僞。
直到裴珉回來,她對上他平靜的眸光,一瞬間移開了眼睛,垂眸忍住眼淚,她怕自己給他丢人了。
裴珉冷冽的掃視了周圍,原本尚圍着的人都消失不見,她心中堵得慌,也沒有注意到周圍忽然的安靜。
後來在他的教導下,也看得出什麼是顧渚紫筍,什麼是蒙頂石花,說得出特定的茶性,可她喝起來,還是沒什麼不同。
所謂牛嚼牡丹,便是她這般的粗人。
“娘子?”錦繡到正廳時,瞧見姜秋姝正發着呆,便上前喚了聲。
“您可是身體不适?”關切的聲音徹底喚醒她的神思。
“許是病體未愈有些疲倦。”姜秋姝将錦繡端來的藥一飲而盡,“扶我回去休息吧!”
錦繡點頭,可在靠近姜秋姝時,能夠察覺到她的氣息微沉,像是被什麼壓住了。
裴珉即便回來了,依舊是忙的,接下來的幾日裡都未碰見過他,姜秋姝想起他前幾日說的補回來,果然是她多想了。
隻是,她多久才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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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午時,姜秋姝剛好練完了一張紙,她放下筆,将字帖平鋪在書桌上,仔細瞧着上面的字迹。
另一側放着的是裴珉的字帖,兩者放在一起,猶如三歲孩童與及冠狀元郎,各方各面都有很大的差距。
她微微歎了口氣,盡管學的再認真,勤學苦練用三月的功夫,認得了大多數的字,可在書法方面,她可真是半點兒造詣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