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夫人在一側瞧着,眼中興味被掩飾的很好,可視線總是若有若無的往那個方向瞧去。
尤其是四夫人,抿唇輕笑呵的一聲,聲音微弱可此刻正廳寂靜,大多數都聽見了,四郎瞪了四夫人眼,四夫人才收斂了些。
真是稀奇,也是她平身所見最好笑的事兒,原本的未婚夫妻,終于還是成了一家人,哈哈。
四夫人咬了咬嘴唇,才将笑意壓下。
裴秋月咬碎了牙齒,以前雖是曉得姜秋姝嫁給五叔,便成了長輩,可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的具切,她真切的感受到,姜秋姝不是以往可以被她任意取笑的孤女,她反而得跪在她面前。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站起身來時,身側的趙士遠連忙拽住她的衣袖,阻止了她的動作。
趙士遠還不曉得兩人間的關系,被姜秋姝公之于衆了,隻當是裴秋月又耍了脾氣,鬧出了笑話,讓長輩不喜。
今日是他在國公府,站住腳的第一日,跪在姜秋姝的腳下,确實很屈辱,可他也不能叫裴秋月毀了此次的敬茶。
“請五叔,五叔母喝茶。”
裴秋月雖是驕縱,可因趙士遠還是勉強忍住了自己的脾氣,忍住煩悶,“請五叔,五叔母喝茶。”
姜秋姝最厭煩世家規矩,可當今日趙士遠和裴秋月雙雙跪地,朝她敬茶時,不得不感歎事有兩面。
太舒暢了!
尋常人家隻對堂上至親敬茶,而世家則是依照古禮,對親眷長輩行跪拜大禮。
“侄女,侄女婿不必多禮。”姜秋姝嘴唇輕抿,接過兩人的茶,輕抿了口。
裴秋月瞧着她得意的模樣,氣的牙癢癢,可在衆位長輩面前卻不得不低頭。
裴珉賜的禮中規中矩,一對品質上佳的玉珏。
姜秋姝命關嬷嬷捧着紅漆盒,走到裴秋月面前,裡面有撞着兩枚小玉章,抛開玉的品質不說,雕刻的手藝倒是極好的,頂部分别刻着鴛和鴦。
“這兩枚玉章便送于二位,還請二位記得新婚時許下的承諾,和合到白頭。”
小玉章正對着趙士遠,側放着雖未點上印泥,雕刻的字卻清晰,分别是‘信’和‘和’。
姜秋姝解釋了兩者的含義,并讓關嬷嬷将‘信’字印章給了趙士遠,‘和’字印章給了裴秋月。
裴秋月瞧不上這玉,但兩個印章合在一起,剛好是一對,還算姜秋姝有自知之明,曉得她和趙士遠才是一對。
趙士遠握住印章,神色莫測,信,誠信,在姜秋姝眼中,他不守誠信又忘恩負義,怎配得上這個字。
分明是借了這個機會侮辱他。
趙士遠捏着印章,字痕在手中擠壓。
姜秋姝笑意明顯了些,趙士遠最配不上的便是這個字。
禮既已畢,裴秋月連忙從地上跳脫而起,迅速的跑到了太夫人身邊獻殷勤,因此婚事确實叫太夫人對裴秋月失望,可到底是自幼疼愛的,既然嫁了,便得為她步好後路,趙士遠心思不純,但地位低下,如今又住在府中,掀不起什麼風浪。
以裴秋月的腦子,低嫁反倒比高嫁會過的順。
姜秋姝盯着裴秋月的動作,眸眼閃過深思,這般的迅速,行動間也瞧不出任何的不适。
聯想起她剛新婚,翌日起床渾身的不适,邁出的步子都得小心翼翼。
而裴秋月如往常一般無二…這趙士遠莫不是連裴珉都不如?
裴珉便是沒有市井傳言的那般厲害,趙士遠比不上裴珉,那豈不是更廢?
姜秋姝正想着,被人輕碰了下胳膊,對視上裴珉的眼神,她連忙垂眸,略帶幾分心虛。
“入席用膳,娘子在想什麼?”裴珉問道。
姜秋姝臉頰一下子紅了,腦中某些念頭萦繞着,這可說不得,男子聽到這般話,怕傷了臉面。
“妾身在想當初與五郎成婚,五郎甚是體貼,妾身站不穩還是五郎眼疾手快扶住了妾身,不然就鬧笑話了。”姜秋姝腦中轉的快,迅速找好了話。
裴珉抿了下嘴唇,瞧着她俏麗的臉微微泛紅,心頭不僅漾起一陣漣漪。
他曾經嗤笑過男子沉迷酒色财氣,他不喜酒,嘗過不過爾爾,錢财他更是視為身外之物,自身富足夠三代子嗣無憂,為人雖不是謙遜的性子,可也不至于逞氣鬥恨,而她……終叫他懂了世俗沉溺。
他轉過視線,喉結上下滑動,手中酒杯緊了緊,他确實是失控了些,叫她第二日差點兒在衆人面前丢人。
越是沉迷的,隻會叫人失了鬥志,人又豈是耽于享樂之輩。
早膳畢,衆人散去,姜秋姝被太夫人留了會兒。
“如今二娘也成了婚,你嫁進府中也快兩年了。”太夫人歎息起時光過的快,姜秋姝跟着附和,實則卻曉得太夫人接下來不過是問子嗣的話。
“五郎到底比你年長幾歲,他如今身負重職老身欣慰的很,最操心便是他何時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若你再不能孕育子嗣,老身身邊有幾位身姿和樣貌都不錯的,她們最會伺候人,必定能為五郎繁衍後嗣。”太夫人聲音比以往嚴厲了些。
姜秋姝連忙道:“子嗣傳承乃是一家的重中之重,太夫人您是慈母,為了五郎着想,妾身感懷銘心。國公爺也曾擔憂過五郎子嗣一事,如今府中世子未立,國公府傳承尤為重要。妾身謝過太夫人。”
太夫人語塞,也想起了這麼一回事兒,本是來敲打姜秋姝番,倒是忘了子嗣豐,一府傳承才能穩定。
裴珉已經極為出彩,子嗣是短闆,若是連孩子都有了,又多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