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笑意不持久。
容琬再次追問:“不知大司馬邀我見面,究竟所為何事?”
荀頤挑眉:“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他的語氣,簡直有種直白的無賴。
對待無賴,隻能比他更直接。
容琬索性道:“我與大司馬,不是一路人。還請您以後别這樣了,不合規矩。”
“不是一路人?”
“規矩?”
荀頤輕嗤,不屑溢于言表。
“規矩為我所用時,才是規矩;規矩限制住我,便該打破它。”
雖然容琬不喜歡荀頤,但這句話,确實說到了她的心坎裡。
荀頤反問:“縣主有事求我之時,怎麼不提‘規矩’二字。”
她就知道。
“大司馬,容氏上下有的,你都有,容氏沒有的,你也有。恕我無知,真的不知該如何回報大司馬這份恩情。”
最後兩個字,容琬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荀頤持盞,啜飲了一口茶水,而後用那雙不透情緒的鳳眸盯着容琬,輕嗤:“我想要什麼,以縣主的聰慧,還猜不出來嗎?”
容琬心頭惴惴。
她咬唇否認:“我聽不懂大司馬的話。”
荀頤輕忽一笑,也不糾纏,忽然轉變話題:“陸衡知道先帝是被我所殺了?”
直呼皇帝名諱,甚至說的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謬言……
輕描淡寫至此,像在陳述今晨用了什麼朝食!
這句話才出口,容琬便如同一尊玉雕般,凝固且沉默。
但輕顫不已的睫毛、死死交握的雙手還是洩露了她心底震驚的情緒。
荀頤惬意地倚靠在憑幾上,食指輕扣桌面:“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良久,容琬才擡眸,終于與他對視:“你想談什麼?”
他莞爾,“我隻想知道一件事。”
說着,他蓦地湊近了容琬,那張俊美的面孔瞬間放大數倍。
容琬隻聽他問:“容相要把你許給誰?”
她預設了許多種荀頤可能的提問,唯獨沒想到這一種。
愣怔間,荀頤已經起身,走到她身旁半跪在地。
熾熱的男性氣息,将她團團籠罩。
見她渾身寫滿抗拒,避而不答,荀頤卻一眨不眨盯着她:“我猜猜,是陸征、沈默、還是王諄?”
容琬不禁咬唇。
這是她有所思、有所懼時的習慣性動作。
荀頤眯了眯眼睛,伸手觸上她的下巴,微微一擡,便迫得她不得不仰起臉。
“回答我,你要嫁給誰?”
四目相對,他眼底的欲念如墨雲翻滾。
先兵後禮、喜怒變幻無常,心機詭谲至極……
容琬深深吸入一口冰涼的空氣。
她不能再讓荀頤掌握談話的節奏了。
“荀頤,你要謀逆嗎?”
謀逆兩字一出,就是容琬自己,聲音都顫了顫。
荀頤卻倏忽一笑,興味盎然看向她,“縣主覺得我會謀逆嗎?”
又把問題抛了回來。
容琬一偏頭,避開了他肆意的觸碰,懷着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氣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問他,他不答;他問,她不想答。
當真是沒法溝通了。
看她這幅氣急敗壞下,依舊嬌俏絕豔的模樣,杏瞳中水光泠泠,似嗔似怨,何處不可憐。
當真是頂頂的美人,颦笑皆宜,别有風情。
荀頤不禁愉悅失笑出聲。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我什麼意思,看來,是我的錯。”
說罷,他不待容琬反應,便用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上那花瓣一般的唇。
溫熱、柔軟,如花蜜一般的甜美。
肆意翻弄唇齒交纏時,還能聽見她充滿抗拒、不受控的悶哼。
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容琬眼前一片白光。
這個吻來得突兀,她毫無防備,全線潰敗。
從輕柔的唇瓣厮磨,再到他不遺餘力地用舌尖撬開貝齒、劃過上颚,直至相濡以沫。
觸感敏銳,搔癢,癢得她心尖抖個不停,禁不住呻.吟。
她像海浪上翻湧的小船,隻能任憑驚濤駭浪将她帶往未知的方向。
屋内靜悄悄地,窗外不知從何而來的冬雀撲棱着翅膀飛過,聲音恍如一道驚雷劈下,神志蓦然回到容琬頭顱。
她掙紮着,要掙出荀頤攔在她身後的鐵臂。
以他常年摔打錘煉出的體格,容琬這點小打小鬧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奈何,她越掙紮,那股如蘭似麝的香味便愈發濃烈。
香氣沿着鼻尖鑽入肺腑,直直撩惹起一股真火,烈焰熊熊,燒得他口幹舌燥。
不得不放開。
容琬沒想到能輕易掙脫,一時失力,跌坐在軟墊上。
她撫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
眼神卻死死盯着荀頤,那雙被绯紅氤氲的雙眸中滿是怒意和憤恨。
“啪!”
一聲清脆後,荀頤被打得微微偏過臉。
滿室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