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人。”梁淮說。
“誰?”梁柔也湊過來。
“沒你事。”
梁柔蹬腳:“哥!”
“老房子樓闆薄,隔音不好,你注意點。”
梁柔“切”了聲,氣鼓鼓地在沙發上坐下,一把抱起在沙發旁磨貓爪的村霸,不管不顧地猛親一頓:“小茵,你要是聽得到我說話,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告訴這個冷血的家夥,我是他唯一的妹妹,把我氣死了,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再有那麼好的妹妹了……”
梁柔還在絮絮叨叨,端木茵用手肘碰了碰梁淮:“小柔生氣了。”
“不用理她。”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個男人那麼冷血呢。
小柔的性子她知道,其實什麼都不會放在心上,有時候就是抱怨一下,稍微說兩句話哄哄,她就好了。
“梁淮,那是你妹妹!”
“是妹妹,不是老婆,不是女兒。”
合着若是她和女兒鬧脾氣他就會哄?
好像是這麼個理。男人嘛,總不見得不哄老婆女兒,卻哄别的女人,即使這個女人是他妹妹,那也是不行的。
這樣想着,端木茵就有些神遊天外,直到梁淮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阿茵,你在聽我說話嗎?”
端木茵哆嗦了下,想得太遠了。她擡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點。
沙發上,梁柔抱着村霸使勁蹂.躏着,端木茵突然覺得沒眼看。
眼不見心淨,回過頭,重新把心思放在照片上,回答說:“嗯,在聽。”
梁淮放大照片,指着某個點說:“你看這裡,他指間夾着的是煙嗎?”
端木茵細看了會,回道:“有點像,看着有煙霧缭繞的感覺,但不是很确定。梁淮,你是不是想到老吳說的那包煙了?”
“嗯。他說那煙盒裡還剩十四支煙,但他們沒有發現同牌子的煙頭。”
端木茵才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她猛地擡起頭:“有人把煙頭撿走了?”
梁淮做了個誰知道的表情。
端木茵眯着眼,思忖了會:“吳警官說煙盒裡還剩十四支煙,假設,我隻是說假設,假設煙就是被害者偷的,那麼那盒煙應該是沒拆過封的。一盒煙裡有二十支香煙,警方發現的時候說煙盒裡還剩十四支,二十扣去十四,少了六支煙。撇去煙瘾大的人,一般人,我買水的時候,婆婆說半個小時前有個人想偷煙,她說的那個人就是被害者。但半個小時,我想就算是老煙槍也抽不了六支煙吧?”她頓了兩秒,對着梁淮的目光,問,“但兩個人抽的話呢?”
“你是說,被害者和兇手都抽煙了?”
“對。被害者有煙瘾,他摸了摸褲兜,摸到那盒煙,便拆了塑料包裝紙,自己拿了支煙,又問對方是不是也要抽一支,對方沒拒絕,也拿了支。兩個人可能聊了不短的時間,這段時間裡,兩個人一共抽了六支煙。”端木茵試圖模拟當時的場面。
梁淮:“如何證明是兩個人抽的煙?”
“你想啊,如果是被害者一個人抽的,那兇手為什麼要把煙頭都撿走,你不要忘了,老吳說,警方沒在現場找到煙頭。煙頭不可能自己消失的,它們是被人有意識地撿走的。誰會撿走煙頭?兇手或被害者。”
端木茵整理了下思路,繼續分析,“被害者有必要處理掉煙頭嗎?暫時我想不出他處理煙頭的理由。
“那再來說兇手。兇手為什麼要處理掉被扔在現場的煙頭?”
梁淮:“因為警方能通過煙頭裡的唾沫檢驗出吸煙者的DNA。”
端木茵點頭:“除非兇手也抽煙了,不然撿走煙頭這個舉動就變得毫無意義。如果他沒抽煙,哪怕被害者把煙頭扔得滿地都是,又關兇手什麼事呢?頂多能說,啊,被害者一會兒工夫就抽了六支煙,他煙瘾好大。”
梁淮颔首贊同:“兇手撿走了煙頭,是不想讓警方查到他/她身上。
“那裡是郊區,本來就人煙稀少,加上要拆遷,大多數村民都搬走了,變得更荒涼了。兇手和被害者選擇在槐塘村見面,到底是被害者提議的,還是兇手提議的?如果是被害者提議的,是否說明被害者是附近的居民。如果是兇手選擇在槐塘村見面,又是為了什麼緣故呢?僅僅是因為槐塘村荒涼好下手嗎?”
梁淮輕輕搖頭,換了話題:“你那幾個同事裡,有吸煙的嗎?”
端木茵略微想了想,回道:“禾川她不抽煙,我聽到過她罵在樓道裡偷偷吸煙的人,甚至可以說她非常厭惡煙味。至于丁維和孟野,他們兩個都抽煙。”
“那姚曉晨呢?”
端木茵微愣:“你懷疑曉晨姐。”
“我還是有點在意她的自責,在沒搞清楚她為什麼自責前,我不會把她從我懷疑的人的名單裡删除。”
“曉晨姐她不抽煙。”端木茵下意識替姚曉晨辯解。
一個會關照新人的前輩,她很難相信那樣的人會是殺害她的兇手。
梁淮“嗯”了聲,沒有反駁她。他聽得出來端木茵話中對姚曉晨的維護,可能他是局外人,對姚曉晨沒有濾鏡,反而更介意她的自責。
“那于森呢?”他又問。
“我們社長?讓我想想。”端木茵低頭沉思片刻,“我記得有次我們搞團建,有人給社長遞了支煙,社長好像拒絕了。我離得遠,沒聽見他說什麼,那個給他遞煙的人也沒強求,把煙收回去了。”
“是嗎?”
梁淮的語氣讓端木茵感到他有些煩惱。
“你不信嗎?”
“那倒沒有,就是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
“之前我們以為是因個人矛盾引發的沖動殺人,但現在知道不是。這樣一來,任何人都有作案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