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梁淮自我介紹,“我太太端木茵曾是姚小姐的同事。”
姚父沒好氣地問:“梁先生找我們是想了解什麼?”
梁淮雖不滿意姚父的态度,卻也能體諒一個剛喪女的父親的悲痛。他溫聲道:“一個星期前,我太太從公司的樓梯間滾下樓,當場死亡。”
聽到這裡,姚父挪了挪身子,重新坐好。
“昨天,臨近中午的時候,”梁淮面色不顯,繼續說,“姚小姐打電話給我,約我在南洲廣場見面。”他停住了話題,注意姚父的表情。
姚父眉頭緊緊皺起,道:“曉晨約你幹什麼?”
梁淮攤攤手,表示:“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在南洲廣場等了近一個小時,姚小姐沒赴約,後來我才知道她出事了。”
“那我恐怕幫不上你忙,我并不清楚她為什麼約你。”姚父站起身,想結束對話。
梁淮低頭,淡淡笑了下:“姚小姐的死不是事故吧?”
姚父臉色一下變了:“你知道什麼?”曉晨的事警方沒有對外公開,面前的這位号稱曉晨前同事丈夫的男人又是從何得知的?
梁淮面色淡淡,往椅背上一靠,翹着二郎腿,笃定道:“所以,姚先生還是跟我談談吧。”
姚父慢慢坐下,兩手握成拳頭搭在大腿上,低垂着眉眼,說:“不是不想幫你,我确實不知道曉晨她約你做什麼。”
梁淮擺了擺手:“這個我理解。我也沒想為難您,隻是想知道您有沒有注意到她最近一、兩個星期有什麼不對勁的嗎?特别是最近一個星期。請您仔細回憶一下。”
姚父垂下頭,不停地搓着食指和拇指。
梁淮沒有催他,擡眸看了眼靠在門闆上的端木茵。
從他們進房間後,她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
梁淮面上維持着鎮定,心裡卻沒一點數,他也不知道能從姚父這裡獲得多少信息。
這位鬓發已經開始灰白的男人顯然有自己的打算,他可能不會完全坦誠,但隻要能透露點信息,即使是很少點信息,那也是有用的。
姚父做了個深呼吸,打破沉默:“你不問我倒一點沒沒察覺出來。上個星期,她回家後,臉色不太好,連飯也沒做,就把自己鎖在卧室裡了。她媽敲了好長時間的門,她也不開門。本來她就回來晚了,又鬧脾氣,惹得她媽很生氣。”
“還記得是上個星期哪天嗎?”梁淮問。
“嗯……”姚父回憶了一下,“好像是七月半的第二天。對,就是那天。”
梁淮朝端木茵看去。她站直了身體,兩手握成拳垂落在身側,呼吸略有點重,胸口起伏一陣。
收回視線,梁淮話音冷靜:“既然提到了七月半,我想問一下,您還記得七月半那天,姚小姐回家後有什麼不一樣嗎?”
姚父眉頭斂了斂,有點吃驚地擡眸看着梁淮:“七月半?可七月半她沒回家。”
端木茵吸一口涼氣。
這就和老吳說的中元節姚曉晨沒有離開公司的話對上了。
在這之前,即使老吳說監控沒拍到姚曉晨離開公司的畫面,即使梁淮說,她沒看到曉晨姐真的坐電梯或走樓梯下樓,就算她清楚姚曉晨很可能和她被害有關,可她心底總還僥幸地認為可能是老吳他們看漏了。
說不沮喪是假的。
到底是一直以來很照顧她的前輩,她實在不願意把姚曉晨朝兇手或幫兇方面想。
無奈輕歎口氣,擡頭看向梁淮。
他正看着自己,偷偷朝她做了個别急的手勢,繼續問:“沒回家?您确定?”
“我記得清楚。”姚父很确定地說,“那天是gui節,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媽媽要她早點回來,晚上還要祭祖燒紙。”
“嗯,您說下去。”
“下班前,她媽媽給她發了信息,提醒她早點回來給她搭把手做祭祖飯。”姚父苦笑了下,“他們公司有時候項目要得急就要留下來加班,曉晨她雖然是資源部的,翻譯的事和她無關,但也經常加班。”
梁淮蹙了下眉頭,覺得姚父有點跑偏了,便把話題拉回來:“後來發生了什麼?”
姚父想了想,才回答:“到了17:30的時候,曉晨她打了電話回來,說要留下來加班,可能要晚點回來。她媽媽不太開心,問她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她說不會很晚。她媽媽說要她早點回來。
“到了晚上,曉晨還沒回來。她媽媽覺得這樣不行,說要耽誤了祭祖,就又再打個電話給曉晨。”
“撥通了?”梁淮問。
“撥通了。曉晨說,她已經準備下班了。”
身體稍微向前傾了些,梁淮問:“那個時候是幾點?”
“嗯,快20點了。”姚父回答。
“您确定嗎?”
“确定!她媽媽打電話的時候,我在一旁,我特意看了下時間,差7、8分鐘就20點了。”怕梁淮不信他的話,姚父拔高了音量。
“好的,您說下去。”
姚父摸摸額頭,說:“然後大概是……讓我想想,大概20點30不到的時候,曉晨打了個電話過來,是我接的電話。她說晚上有事,不回來了。”
梁淮眉頭蹙得更緊了些,不過半個小時,怎麼從“已經準備下班了”變成了“不回來了”?
“您接電話的時候,有察覺到她不對勁嗎?”
姚父思忖半晌:“不對勁倒說不上,就是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