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了解(上）
你說你喜歡雨，但是你在下雨的時候打傘。
你說你喜歡太陽，但是你在陽光明媚的時候躲在陰涼的地方。
你說你喜歡風，但是在刮風的時候你卻關上窗戶。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害怕你說你也喜歡我。
我曾一度在繪本圖上寫下：“我們的思想統一而完整。”
可是我沒看到，我們都是一個完整的球體，不是單薄的二維圖片。
隻從片面的角度看去，我們那麼的相像。
艾爾海森(一個反複擦去隻留下了磨不平的印記的名字）
兩人聊到黃昏降臨，地闆都變成金黃色，卡維看了眼時間便邀請艾爾海森一起去吃完飯，在飯桌上他們仿佛有數不清的話題。
吃完飯，卡維向艾爾海森邀請合作研究一個課題，艾爾海森沒有拒絕，原因是教令院有明确規定，每個人畢業前必須參加一個共同課題，以鍛煉個人的合作能力。
既然必須要參加一個，那就幹脆和與他初次見面就能聊得很好的卡維一起。
卡維不僅可以跟上他的思維，而且他們的思維并不相同，艾爾海森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覺他們思想上的對立，這能在很大程度上将課題質量提高，比起其他拖延進度的同學，卡維好的不止一星半點。
還有一點就是，卡維已經向他提出了邀請，他也很感興趣。
課題申請表是艾爾海森提交上去的，因為卡維推薦他擔任課題發起人，他并不在意誰來擔任這個位置。
教令院的批準下發得很快，第二天下午就被安排了教室——因為研究的是古建築與古代符文及語言學，需要調查整理的資料太多太雜，卡維和艾爾海森兩人分身乏術，所以他們共同建立的研究小組還有其他被老師推薦的同學們參與。
研究剛開始，一切都需要詳細規劃，這段時間是兩人相處的最愉快也是最忙碌的時候。
卡維每天都要早早起床趕去教室整理和收集資料，艾爾海森則負責确定研究主體，在衆多古代建築和語言中劃定一個沒有人研究或者還沒有人摸索清楚的範圍。
他們常常擠在一個長書桌前，時不時商讨一下彼此的想法，主要是卡維和艾爾海森在讨論，其他人偶爾插上兩句話。
卡維在與艾爾海森的讨論中，愈發肯定對方的才華，當然艾爾海森極難與人相處這點他也是非常肯定的。
他們讨論完後，便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艾爾海森雖然在思考研究的細節，但是餘光是放在卡維身上的，主要是卡維一直在教室裡走來走去，很難不吸引他的視線。
每當看到卡維幫助别人解答疑惑，他就忍不住輕輕挑眉。
艾爾海森喊住他：“卡維。”
“什麼事？”卡維回過頭。
“教令院關于赤王文明遺迹的地圖你看過了嗎？”
卡維走到艾爾海森身邊：“還沒有，怎麼了？難道你想要研究赤王文明的古建築和古語言？”
“嗯。”
兩人一直談到傍晚，教室裡的其他同學陸陸續續的離開，最後隻剩下他們。
卡維對于研究的積極性一點也不比任何優秀的學者差，開頭兩天他為了趕進度，每次吃飯都是拉着艾爾海森一起。
别人看到他們兩湊在一起就會避開他們，卡維認為他們是覺得艾爾海森說話太毒，不想吃飯都沒有個好心情。
今天也是這樣，兩人來到酒館吃飯，菜還沒有端上來，難免有些無聊，不過卡維和艾爾海森不愁找不到話題，彼此聊着他們的合作課題。
艾爾海森沒有雙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而是抱着雙臂和卡維閑聊：“我們研究的是赤王文明，一直待在教令院研究資料，不去實地勘察，不可能會取得一個好結果。”
“你說的不錯，明天我就去申請去沙漠考察。”卡維右手撐着下巴回應。
他們也沒聊多久課題上的内容，過了一會就轉而聊起其他。
“艾爾海森你難道沒有其他朋友嗎？好像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别人。”卡維好奇将手臂搭在桌子上俯身問。
“沒有。”艾爾海森大方承認，也沒什麼好掩飾的，他這種人本就不适合生活在人群之中。
“我不需要朋友也可以很好生活，大可不必如此關心我的人際關系。”
“想你這種人天生适合獨處，平時也很少和人聚餐吧？不過一起聚餐是一件快樂的事，不是嗎？”
“其實我更願意去多看一本書。”
見艾爾海森油鹽不進，卡維換了一個問題：“你父母不會擔心你交不到朋友嗎？”
“我父母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哪怕擔心我也不知道。”艾爾海森用非常平靜的口語說出這話。
卡維頓了一下，然後他開口：“我和你……差不多吧，我母親前不久改嫁到楓丹去了。”
“……”艾爾海森沒有接話，也沒有看向卡維。
在别人說話的時候，如果和别人視線交互，通常是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而艾爾海森并沒有戳别人痛楚的愛好。
但是卡維卻自顧自地講了下去，他低着頭像是回憶，緩緩說出了自己的過去，對着别人揭傷疤的動作反倒比自己獨自承受要難受的多，但是他很想找人傾訴，實在是忍不住才和艾爾海森說起這些事情。
對于卡維來講，艾爾海森已經算是他的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麼這些事情講出來就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在我很小的時候，那時教令院舉辦的學院争霸賽才舉行第一屆。”
卡維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明明沒有喝酒或者吃緻幻蘑菇，他卻像腦袋暈乎了一樣，一股腦的把煩惱抛給艾爾海森。
“我父親是明論派出身，他曾在教令院任職，他很厲害，在我表示想要摸摸那尊冠冕時，他答應我會赢得冠軍，然而……
“我的父親卻沒能奪得冠軍，還在之後前往沙漠遇上了流沙。
“或許我沒有撺掇我父親的話，他就不會死亡。”
艾爾海森這時才開口打斷他的話：“腿長在你父親身上，哪怕你沒有鼓勵你父親去參加比賽，他也有可能在某天因為其他的事故去世。”
“……”卡維抿唇不語，但是臉色不大好看。
這時，他們點的菜被端上桌子。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吧，”卡維側過頭，“等這個課題結束以後我會去楓丹參加我母親的婚禮，到那時我會真心祝福她幸福。”
艾爾海森這次沒有接話了，他隻是轉過頭沉默地注視着卡維的側臉。
他現在意識到了卡維那隐藏在内心深處的自責感，是因為他将他父親的死亡歸結為自己的過錯，以至于哪怕到現在卡維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平時盡可能幫助任何有求于自己的人，就是因為這種艾爾海森難以理解的“贖罪”。
卡維的母親知道卡維現在的心理狀況嗎？簡直要被“自己”殺死了。
第二幕——了解(下）
那天晚上吃完飯後，卡維就獨自回了自己家，到了家之後他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媽”。
然後他愣在了原地，沉默着，走進了客廳，他擡頭看見客廳裡的落地燈時，才想起書房的台燈早上就出現了故障，本來早上出門前還記得買新的回來，結果他卻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