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驚世之作

緻我最愛的孩子卡維：

我已經在這個地下溶洞裡待滿了七十二個沙漏時間，這裡隻有水中的發光浮遊生物能讓我的視野稍微明亮點，借此我寫了兩封遺書，另一封是給你母親的。

幸好被流沙卷入的時候随身帶着記事本和筆，

我很抱歉，我沒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我很抱歉，我沒能看着你考入教令院學習；我很抱歉，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我沒能信守承諾。

我已經快四天沒有進食過了，這裡是一個封閉的環境，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被人發現我的屍體，隻能期望他們能帶我回家就足夠了。

其他瑣碎的事情，比如我留下的人情，未做完的禮物，我都會另外寫在後面。

我唯一的孩子，我首先希望你自始至終都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我并不是強制要求你這麼做，你可以是單純的學者，可以是教令院的老師，可以和你母親一樣成為一名優秀的建築設計師，你可以是任何職業，你也可以是個理想主義者。

小時候，我給你講那些英雄故事不是讓你去成為舍己為人的人，我希望你能擁有美好的品格，盡量去幫助那些溺水的人脫離困境。

我知道你和我很相像，也是一個在乎别人勝過自己的人。

理想使人出衆，但也令人痛苦，尤其是追求社會理想，它會使絕大多數人感到理想毫無價值，美毫無價值。

我承認理想往往無法帶給世人塵世的享受。

但是我們就應該對理想敬而遠之嗎？

這不對，不管外界如何變化，一個人的理想和美好品質是永恒的。

我希望你能努力成為一個正直、勇敢、獨立的人，一個(塗黑）

我希望你擁有三四個至交好友，能擁有平靜幸福的生活，哪怕不追求社會理想，也能實現自我追求。

其實我早已經言傳身教将想要教給你的盡數教授，我現在最期望的，僅僅隻是想看見你在萬衆矚目下，在衆人的鮮花和掌聲中，肆意奔跑放聲歌唱，不回頭也不後退。

記住，不要因為我逝去而自責，不要因為得不到别人認可而畫地為牢，不要因為一時失意就氣餒。

在你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吧，孩子。

一本有些受潮的記事本，每一頁都寫滿了字，越翻到後面字體越淩亂，筆觸也漸漸變輕。

寫下的人已經沒有力氣握住筆，而且因為昏暗的光線，本子上一行行的字都寫得很小。

沙漠終年炎熱，明明已經到初秋，天氣還是沒有絲毫轉涼，酷熱的溫度像火爐一樣熱得人渾身冒汗。

卡維忍不住抱怨：“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這個天氣我還是無法适應下去。艾爾海森，你不熱嗎？”

“接下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走，某人還是省省力氣閉嘴吧。”艾爾海森額頭冒出一層薄汗，他擡手擋下頭頂灼熱的陽光，往前方望去。

卡維左顧右盼迫切想要找到一個陰涼的地方，這樣的烈陽他實在是受不了。

克萊爾撩起鬓角的碎發，她特意将頭發盤了起來，到适合這種天氣：“馬上就要到阿如村了，等到了哪裡就能休整一頓，我們得在落日前進入沙漠。”

他們三人都是一身輕裝，除了必要的水和食物，什麼都沒帶，卡維他們都脫掉了教令院的寬松大袍，換上了輕便的服飾，在沙漠裡穿太多會中暑的，卡維對此深有感觸。

他還推薦艾爾海森買一塊頭巾裹在頭上，既可以防風沙也可以擋住陽光防止中暑，流汗了還可以直接擦一擦，簡直沙漠旅行必備——盡管沒多少人會來沙漠旅行就是了。

在阿如村休息了半天補充了必要的飲用水，他們就快步出發了，阿如村對雨林的人，尤其是學者态度都不怎麼樣，為了避嫌也為了不惹麻煩，他們決定馬上就走。

這次的目的地是铄石之丘，他們要路過豐饒綠洲和避讓之丘，這段路程很長，不吃不喝也要兩天，不過他們首先要去舍身陷坑哪裡和一隊研究小組碰面。

單靠他們三人是無法抵達铄石之丘的，教令院也不會讓未成年學生組團去沙漠勘察，卡維上一次來沙漠就是跟随自己的導師來的。

不過他去的是阿如村北方的沙漠遺迹，這回深入沙漠還是頭一次。

他們緊趕慢趕，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那片營地。

“終于找到他們了！”卡維摘下頭巾使勁擦了一下臉上的汗。

“我們都看得見，不必喊的那麼大聲。”艾爾海森神情平靜，他轉頭觀察周圍環境。

卡維回過頭看他：“怎麼感覺你最近越來越喜歡和我，嗯，鬥嘴了。”

艾爾海森語氣淡定：“有嗎，那你是這樣子覺得的，很遺憾我并不喜歡和人争吵，是不是天氣太熱了你中暑了。”

卡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天氣熱了确實會讓人心情不好，唉，這裡又悶又熱，真的讓人靜不下心。”

三人邊說邊靠近營地。

“你好，我們是教令院的學生，請問撒卡姆學長在嗎？”卡維率先上前找了一個人詢問。

當那人回過頭時，克萊爾不由小聲驚呼。

“父親！你這麼會在這裡？”

“克萊爾？！”背着他們的人轉過身，和克萊爾一樣是金發碧眼，五官深邃。

“沒想到居然會在沙漠中遇見你，你不是在教令院讀書嗎？這是怎麼回事？”克萊德曼一身綠色服裝，頭上還帶着冒險家的帽子。

克萊爾解釋了一通，卡維和艾爾海森站在一邊看着他們。

“沒想到這會是學妹的父親。”卡維小聲的和艾爾海森說話，目光卻沒有偏移，悄悄放在克萊德曼的身上。

克萊德曼除了一身冒險家制服，光看臉和氣質會讓人感覺自己遇見的是教令院的學者，而不是接委托到處跑的冒險家。

艾爾海森對克萊爾的父親不在意，所以他觀察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剛剛他好像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是因為好奇嗎？

艾爾海森沉思了幾秒，然後淡淡的對卡維說了一句：“他右手應該是骨折了。”

“什麼？怎麼會，我看他還能擡起右手啊？你怎麼看出來的？”卡維瞥了旁邊人一眼，然後仔細觀察起克萊德曼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