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修養日常

喀萬驿的一處醫療處所裡，躺在床上的艾爾海森悠悠轉醒，他睜開眼眸，空蕩蕩的房間裡除了他沒其他人。

在病床床頭櫃上擺着他的虛空終端和一本他帶去沙漠解悶的實體書，他記得他的随身腰包早已折損在了沙漠地下遺迹裡，這些東西都是放在卡維那裡的。

窗簾被人拉了一半，剛好遮住半張床鋪，艾爾海森試着支撐雙臂坐起身來，坐起途中他感覺到胸口和左腿上的傷口有被繃帶包紮的束縛感，看來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卡維和他被人送來救治了。

在寂靜無聲的房間裡，艾爾海森并沒有急着打算出門，他習慣思考，每次行動前他都會率先思考一番，然後才去執行。

哪怕受傷躺在床上了也一樣，艾爾海森從不會停止思考。

卡維受傷程度比他低，艾爾海森看見旁邊的空床，一般來說病床沒有人并沒有住醫院并不會放被子在上面，而且離開後還好心折被褥的人可不多。

雖然沒看過卡維住院，但是艾爾海森能想象到卡維為了不打擾醫院的醫護人員，起床後自己站在床邊彎着腰折好被子。

看着房間裡的光線，艾爾海森粗略推測了一下時間，應該快中午了，他推斷既然卡維不在，那就說明他已經醒來并且去買飯了。

依照卡維以往性格，哪怕他沒有蘇醒也會給自己帶飯，于是艾爾海森理直氣壯地靠在床頭上，伸手拿起旁邊床頭櫃上放着自己的私人物品。

虛空被他檢查了一下又重新放了回去，實體書還是原來那本，不枉費他專門買了素論派研究的防水材料給書浸泡了一遍，看起來還是和之前一樣嶄新。

虛空顯示的時間是他們進入地下洞穴的兩天後，看來在地下時他推測的時間流速沒有太大差别，他們真的在地下生活了整整兩天兩夜。

艾爾海森翻開書本，他對這本書的計劃是在勘察開始前看完，誰料半途他和卡維遇上流沙還掉進了地下水中，一路戰鬥解密，完全沒有時間看書，這導緻這本書還有三分之一沒有看完。

趕緊看完吧，等卡維回來了就沒有安靜的空間看書了。

當卡維左手提着兩盒飯菜回病房時，他就看見艾爾海森跟個沒事人一樣，不僅悠哉悠哉的靠在床頭看書，聽見他回來了還頭也不擡地說了一句：“你回來的太慢了，我已經看完一遍了。”

卡維反手關上門皺着眉說：“你醒了啊，艾爾海森你斷了三根肋骨，坐起來不感覺疼嗎？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所以我現在正在休息，謝謝關心，我還好，沒有那麼脆弱。”艾爾海森放下書看着門口的卡維說。

“我給你帶了飯。”卡維走到艾爾海森的床位的左邊，将窗簾拉上了一些，然後把手中提着的飯盒放在了床頭櫃上。

艾爾海森把書合上放回了櫃子上說：“勞煩你了。”

卡維哼了一聲，拉起一把背椅坐在了艾爾海森床邊。

“你不需要向我道謝，你身上的傷要不是因為拉住我，也不會被遺迹守衛打到。”

他稍稍向前俯身，忍不住擔心道：“艾爾海森你真的不痛嗎？對不起，我……”

“不用再說那些無謂的道歉了，我在下面已經聽膩了，卡維，”艾爾海森打斷了他的話說，“我們掉下去是不可抗拒力造成的，如果你還想要将罪責攬在自己身上，是想讓我覺得你很偉大嗎？還是想讓我責怪你一頓你才舒服？”

卡維啞口無言，他還是說不過艾爾海森，于是他悶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艾爾海森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卡維帶的飯菜說：“吃飯吧，我餓了。”

“嗯。”卡維點了點頭。

然後他朝艾爾海森笑了一下說：“你已經睡了快一天了，醒來肯定餓了吧，我買了些清淡的食物回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為了方便，艾爾海森下床和卡維一起坐在擺放在床對面的木桌前的闆凳上，因為左腿受了傷，艾爾海森不得不一瘸一拐地走路。其實卡維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右手受傷無法正常舉起，隻能拿放一些輕便的東西，反正最近做模型是不可能的了。

吃完飯後艾爾海森才問：“克萊爾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他其實并不在意克萊爾怎麼找到他們的，要不是卡維一臉“我有話要和你說”，明晃晃的暗示他詢問，他也不會開口。

卡維聽後揚起了嘴角，很得意地說：“我就等你問這個問題了，求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我可以去問克萊爾。”艾爾海森不吃這套，而且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想出克萊爾能找到他們應該是與卡維有關。

“你真沒意思。”卡維搖了搖頭，見艾爾海森從容淡定的模樣，稍微興奮的情緒跟着平複下來，便不再故意賣關子。

心裡卻想：重來沒看見過艾爾海森變臉的樣子，感覺有些遺憾呢，不對我在想些什麼呢。

卡維輕輕搖了搖頭擡眼注視着艾爾海森道：“你還記得我在出發前做的那兩個定位儀嗎？”

“你那個定位儀被克萊爾他們撿到了？”艾爾海森下定結論。

以當時的情況卡維根本沒有機會将定位儀扔給克萊爾他們，應該是卡維跑過來的時候将定位儀給扔出去了，或者定位儀不小心掉落被克萊德曼他們撿到了。

事實也确實如他所想。

卡維笑着打了個響指：“你猜對了！在被流沙吞噬的那一刻，我将定位儀塞進了克萊爾的腰包中。”

“這個完全不需要猜測就能想到，所以你是想要炫耀自己的聰明才智嗎？”

“難道不該高興嗎？我做的定位儀派上了用場，”卡維微微俯身說道，“如果不說，你怎麼知道我很機智？”

卡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尋求反饋，自從母親離開須彌後，他就再也沒有向他人索取什麼。

他下意識地認為艾爾海森一定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付出代價。

艾爾海森神情依舊冷淡：“哪怕事實不被看見，那也是事實，是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卡維本想和他争執，但是一想起艾爾海森救了自己那麼多次，再加上艾爾海森是個傷患，也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理智回歸後，卡維突然意識到艾爾海森好像可能也許在别扭地誇獎他？

他有些遲疑地說：“額，我能否理解為你是在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