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底那股不安随着眼前恢複的光明而逐漸膨脹,仿佛等着他的并不是正常人的生活,而是一頭巨型蟒蛇,就等着他睜開眼睛,再将他整個人都吞噬殆盡。
屋子裡不是很亮,四周都圍滿了層層疊疊的紗幔,但澹台淵還是被光亮刺激得眯了眯眼睛。
林若齊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溫柔似水:“阿淵,睜開眼看看。”
他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帶着不容抗拒的力度迫使他擡頭往前看。
澹台淵首先看見的是帷幔後的龍椅。
朦胧的視野中,一個身着龍袍的稚嫩孩童被侍從牽着走了上去,理所當然地坐在了龍椅上。
林若齊感覺到懷中一直表現得極其乖順的身體開始細細顫抖。
下方的百官開始口呼萬歲。
澹台淵閉上了眼睛。
他的聲音很疲憊:“林若齊。你毀了我的江山,毀了我。現在你滿意了嗎?”
似乎不滿于他過于平靜的反應,林若齊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力到皮膚都要被刺破,直到嘴裡嘗到了血腥味,他才停止。
“阿淵,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今日你不論想要什麼,我都會實現。”
“即使你說想要走,我也會答應。”
澹台淵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視線落在帷幔之外的某一點上。
“我想再去看看天婺殿。”
林若齊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盯着他似乎是想看穿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最終卻還是答允了。
皇宮裡很安靜,一路什麼人也沒有,想必林若齊知道他會來,早就命人退避了。
一切和他離開時沒有任何分别,仿佛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阿齊,你還記得太子宮變的那個晚上嗎?”
林若齊不語。他自然記得的,關于澹台淵的一切他都記得。
“那晚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用不正當的手段奪得了皇位。”他看着天婺殿内一沉不變的擺設,站在藏有林若齊眼睛的櫃子前,目光很平靜,沒有絲毫波動,“當時我就該料到,自己會有今日。”
複仇的盡頭究竟為何?不論是五年前手刃生父的他,還是五年後親自奪走了他的皇位的林若齊。他們似乎都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他伸手輕輕觸碰着櫃子上的物品,纖塵不染,仿佛主人從未離開。窗外是夏初的烈陽,卻捂不熱櫃子上的這些死物。
“阿齊,請你再答應我一件事。不論如何,都不要碰這櫃子裡的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