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這樣子,病得越來越重了。
明明親眼看見了那具燒成黑炭的屍身,卻還是不死心,說什麼“假的”、“不是他”,還非要封鎖城門,全城搜捕,沒個結果,就幹脆扔下都城的一大堆爛攤子、扔下費盡心思躲來的皇位,滿世界地找一個死人……
那屋子裡從始至終就隻關着一個人,不是澹台淵還能是誰?再說,屍體都燒成那樣了,就差化成灰了,親娘都不認得了,他還能認得?
逄忻隻當他瘋了,陪着他在外面漫無目找了三年也純粹隻當是滿足自己遊山玩水的樂趣。當然了,還有一點就是王妃囑托他好生看着,免得此人在外面想不開,把自己也“瘋”死了。
“說起來還有幾天就是燈會了,到時候大半個江南的人都會來楊城,正好方便你找人不是?幹嘛這麼急着走,當真不留到燈會了?”
逄忻說這話純粹是自己想留下來逛燈會,順便看看那百聞難得一見的宋娘子。傳聞那宋娘子的肌膚吹彈可破,歌喉能引來百鳥朝鳳,隻消一個眼神就能讓所有男人心神蕩漾……
“别浪費時間,明早就走。”
冷淡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打斷了逄忻充滿桃色的幻想,他又敢怒不敢言,隻能順從“病患”:“知道了。”
第二日清晨,澹台淵照例早起出發去書院。
隻是這次,他猶豫片刻,還是叫上了當歸念安兩人同去。
念安開心得一蹦三尺高:“少爺需要我!我是全蘇府最有用的下人!”
甚至還當場耍了一套五禽戲給澹台淵看,以證明他“武功高強”。
“好了好了,知道你一身的牛勁沒處使,先收一收,吓到了少爺小心不讓你去了。”
當歸一句話,念安當即立正站好,守在澹台淵三步遠的距離不敢亂動。
當歸替澹台淵将帷帽戴好,有些擔憂:“少爺今日還見不得風,不如先在家休息幾日,書院那裡讓念安跑個腿替您請幾日假就是。”
柔軟的輕紗之下,原本豔麗無雙的容貌變得朦胧而柔和,盡管什麼也不做,隻是靜靜地站在那,都難掩出塵氣質。
當歸和念安都有些看呆了。自家少爺這般容貌,根本不像是凡間的人。能伺候這樣的人,他們心底都是十足的感恩。
帷帽是澹台淵要求的,不過并不是不能見風的緣故……自然,真正的原因他也無法向兩人道出。
說到底,隻是他一朝被蛇咬,這才杯弓蛇影,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令他慌了神。
“無妨,走吧。”
楊河橋上依舊人來人往,兩邊擠滿了小攤販。一家湯面門口,坐着兩個高大的男人,引得路過姑娘們紛紛臉紅偷看。
“楊城真是個好地方啊。”姑娘也漂亮,“就這麼走了,真是可惜哦。”
林若齊目不斜視,兩口将碗裡的清湯面吃完,放下錢起身就要走。
“诶诶诶,等等我!”
逄忻見狀,匆匆扒拉剩下的面進嘴裡,剛起身,就猛地撞上了林若齊。
“你幹——嘛?”
逄忻話沒說完,就見林若齊像丢了魂似的,愣愣地盯着遠處某個地方。
他從未見過林若齊露出這種表情,有些狐疑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除了滿街繁華的景象,其餘什麼也沒有。
可不等他再問,林若齊已經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赫然是與出城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