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讓那個女人來月國和親,但憑那個殘廢的世子怎能抵禦我麾下的勇士們?”
月國的局勢,澹台淵自然心知肚明。當年的世子,也就是如今林疏月的丈夫、月國的國君,由于天生就是殘廢,終日隻能在輪椅上度過,吃穿都必須經由他人之手,所以當時支持元河君的人反而更多。
這也助長了元河君的野心,讓他認定了國君之位非他莫屬。
“元河君難道不認為将失敗的理由全都怪罪在他人頭上,未免太不講理了嗎?”
元河君咧嘴一笑,不以為意道:“我這人向來睚眦必報。我以為平昭帝是我的同道中人,全天下應當隻有你最理解我。如今看來,真是令我大失所望。”
繼續讨論這種話題沒有任何意義,照目前的形式來看,元河君想要報複回來,無論如何是不會願意輕易放他們走了。
澹台淵看了一眼仍然一動不動的林若齊:“你究竟想要如何?”
元河君饒有興緻地彎下腰,将胳膊撐在膝蓋上,攤開手掌讓澹台淵看清他手裡的東西:“這個,想必平昭帝并不陌生。”
隻見他掌心中靜靜躺着一個精巧的瓶子,瓶子打開後,從裡面鑽出一條通體漆黑的蟲子。
澹台淵自然再熟悉不過。林若齊喂給他的就是這隻蠱。
元河君任由那蠱蟲在自己手上攀爬遊走,親昵得仿佛對待自己的愛寵。那蠱蟲看樣子十分溫順,顯然是将他認作主人,隻聽從他的命令。
“這蠱本是我發妻與我和離時贈與我的禮物,不過看樣子在我離開月國之後,她同樣送給了林若齊一隻。”
“我很好奇,林若齊為什麼要給你下這蠱?”元河君如豺狼般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在澹台淵身上,“你隻要把它吃下去,我就放了林若齊。”
澹台淵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如果我不吃呢?”
見他并沒有露出任何恐懼或者害怕的情緒,元河君有些興緻索然地将蠱蟲收回了瓶子裡。
“你若不吃,我也不會強迫你,畢竟我和你也并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相反,我可以承諾将你安全送下山去,絕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
“不過嘛……”
元河君摩挲着下巴,突然念了一串古怪的音節,聽上去像是月國某種古老的咒文。
始終沒有意識的林若齊突然痛苦地悶哼一聲,左肩抽搐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将破殼而出,布料都扭曲成了詭異的波紋。
緊接着,血肉撕裂的聲音傳來,隻見林若齊肩膀上猛然刺出十數道手指長度的黑色尖刺,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染紅了林若齊半邊身子。
這些詭異的黑色尖刺不知從何而來,将皮肉刺破之後,便又重新縮回了他的肩膀内。仿佛就是從林若齊的血管内生長出來的,根莖就紮在他的骨髓之上,吸食他的血肉為生。
元河君略顯疑惑的聲音傳來:“我還以為能聽聽林若齊的慘叫聲,怎麼隻有這麼小的動靜呢?是習以為常了嗎?”
他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咒文,黑色尖刺再次無情地刺破皮肉,這次是他整條胳膊,肩膀上的傷口瞬間被撕裂擴大,鮮血再次噴湧而出,濺在了澹台淵的袍角。
電光火石之間,澹台淵猛然想起林若齊全身上下布滿的可怖傷口,他知道林若齊身上沒有一寸皮膚能夠幸免。
這就是他在月國經受的“儀式”。
“哦,我知道了。”元河君故作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的意識還被封印着呢,得先解開才能聽見他的求饒啊。”
他話音一落,就見林若齊空洞的眼睛漸漸回過神來,那隻晶石制成的義眼率先倒映出的是千萬道澹台淵的身影。
澹台淵沉默着,在元河君要第三次念動咒文的時候,他制止了。
“我答應你。”
元河君眼底一瞬間劃過獵物咬鈎的興奮,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問道:“怎麼突然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