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
看得出來蔣泯心情出奇得好,她卻在一堆影碟中犯了難。
蔣泯說要洗澡,讓她挑。
島上沒通網,好在有不少碟片,還都很經典。宮玺平日都是窩在被窩裡看超級英雄、特工間諜、武俠功夫之類的爽片,頂多是大學時和黃钰薛天炀一塊,擠在學校的大棚影院裡看時下上映的大片,還是畫質半損的那種。至于和異性單獨看電影……她還沒什麼經驗。
總得挑個情感類的吧?她戀戀不舍地放下那盤007典藏版,看向魂斷藍橋、羅馬假日那一堆愛情電影。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以他瞬息萬變的性格,她得好好和新婚丈夫增進下感情——感情好了,什麼都好說。
但她真怕自己中途睡着了。
等蔣泯頂着一頭濕發下樓到影音室,就看到宮玺蹲在地上,對着一堆碟片愁眉苦臉。見他過來湊熱鬧,宮玺瞥過去一眼,下意識開了口:“洗完頭不吹對身體不好。”
“管我?”蔣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吹不吹頭發,向來看他心情。
愛吹不吹。宮玺在心裡小聲嘀咕。
“還沒挑好要看什麼?”蔣泯也是一時興起,他很多年不看電影,上次……還是大學社團活動,他也沒看完全程。
“就這個吧。”宮玺随手拿起張封面是棵大樹、樹彎上坐着兩個小孩的片子。
名叫“Flipped”。
她下意識在心裡翻譯了個“愛意翻湧”,後來才查到這部影片在國内的翻譯是“怦然心動”。
蔣泯的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虛虛攬着她。
愛情片宮玺本覺乏味,可随着劇情進展,她開始聚精會神。她期待看到男孩轉性,期待他意識到女孩的熱情和真摯是多麼珍貴難得。
蔣泯自然是沒看進去。他想宮玺到底還是小女生,愛看這種情情愛愛,攝像機拍出來的,能有什麼真感情?
釣魚也好,電影也罷,于他而言都隻是打發時間的途徑。他心裡的正事,除了公司的上上下下,就是拔除心裡那根深紮的刺。
他眼中早已沒了屏幕。宮玺挺直了腰闆看得認真,那腰肢纖細,曲線優美。宮玺并不瘦小,可那肉都長得勻稱妥帖,沒有一處不悅目。
這根刺上,似乎長出了花蕊。
他真想當頭牲口。不用思考、沒有顧慮,隻有欲。可她一本正經地跟他在床上講那些,他又不好不當人。
蔣泯突然覺得,娶她不僅不解恨,反而給自己多了層無形的束縛。家裡多個女人,可不像多個做事的阿姨,似乎有許多想不到的麻煩事在接踵而至。他不能完全晾着她,畢竟自己手握重股,外在形象這些年經營得很豐滿,疼愛妻子、家庭和睦是必備的包裝。但他又不能真去寵她、愛她,他本身情感淡薄不說,母親還在天上看着他的作為,這麼多年處心積慮,不該一朝颠覆。
可他的思慮和顧及、他的仇恨和悲哀、他和宮郢的暗中交鋒,宮玺都全然無知。為父嫁人本也是悲哀,倘若哪天她恨他,也是自己今日的境地。
原來仇恨自誕生于世,就從不會消失。他做不到以德報怨,宮郢今日受的報應,或許來日,就是他應得的一份。
宮玺看得投入,最後眼眶都微微濕潤。她打算回去就攻占愛情片領域,自己以前真是狗眼看片低。
她興奮地想和人讨論劇情,下意識扭頭才想起,身邊不是黃钰也不是爸爸,她甚至不知道蔣泯看進去了沒有。
于是興高采烈的笑容在臉上變得僵硬。
蔣泯懶得去計較她的心理曆程。有些晚了,陪人看電影也不是他的強項。他捏捏眉心,“睡覺吧。”
回到卧室,宮玺沒有絲毫睡意,抱着被子在黑暗中發呆。她腦中還在回放電影裡浪漫的、充滿粉紅泡泡的情節,隻可惜沒有信号,要不她高低要找黃钰聊上個把小時。
到島上第二天,宮玺曾提議,他們可以沙發和床輪着睡,蔣泯聞言把叉起盤裡的香腸,頭也不擡,告訴她要麼自己睡,要麼他也回床上睡。那張沙發是舒服得很,可蔣泯手長腳長,她有天起夜看到,他的腳都伸到沙發外面去了。
他這時好時壞的态度,讓她困惑不已。蔣泯平日裡像随身套着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悶在裡面,幾乎沒什麼情感的發散。可他的吻、他若有若無的體貼又像流火,她沒見過這麼張狂又内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