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泯正在陪秦珏在公寓裡小酌,突然接到了王冕的電話。
隻有少數司機和特助秘書有他私人号碼——僅應用于緊急情況,這是徐特助三令五申過了的。
他接了起來。
“蔣總,夫人好像胃不舒服。”
蔣泯立刻起身,“你先把她送回家。”
“對了,蔣總。她還有兩位同行的朋友,一男一女。”
蔣泯穿外套的手一頓。
“把他們也接到家裡來。”
“好。”
秦珏已經喝得半醉,他揚起眼尾,嘴裡含混不清:“怎麼,嫂子過生日,把你抛棄了?”
蔣泯冷哼一聲,“你少喝,明天還有會。”
秦珏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心裡莫名怅然。
蔣泯讓司機回家了,本來今晚他要留宿。不過還好,虧得他今天意興闌珊,沒沾酒。他到車庫挑了輛炸眼的純金色阿斯頓馬丁,在航交大道上一腳油門轟到了底。
一進門,就看到宮玺躺在沙發上,黃钰和薛天炀圍在一旁。後者則半蹲在沙發前,還試圖去幫忙按壓她的腹部。
他有絲不悅。
宮玺蜷縮在沙發一角,額頭都是細密的冷汗。胃裡仿佛有個高速運動的攪拌機,快要把她攪碎。
蔣泯垂眸看她。方才路上他已經給伊大夫打過電話,應該快到了。她看起來格外痛苦,五官都糾成一團。
薛天炀餘光掃到來者,突然起身,變了臉出聲責斥道:“為什麼非得讓司機送回家?附近明明有醫院,她要是闌尾炎,耽誤了怎麼辦?”
黃钰都被他這突然發作吓了一跳。她連忙按着他的肩,試圖讓他冷靜。
蔣泯目光冷銳地盯着他。
“讓開。”他沒理會他的質問,語氣不善地命令。
黃钰趕緊拉着薛天炀到一邊站着。
“平躺。”蔣泯脫掉外套,單膝半跪在沙發前。
宮玺看他沉靜如水的表情,莫名信任他。她艱難地轉過身子躺平,隻翻身這個動作,就疼得她倒抽冷氣。
蔣泯掀開了點她的衣擺,兩指并攏,在她左腹下側用力按了下去。
“這裡痛不痛?”
宮玺搖了搖頭。
他的手指又遊走到腹中,又是用力一按。
“啊!”宮玺痛呼出聲。他精準按到了她最痛的部位,一下子疼得腦袋都要炸出花,淚水順着眼角奔湧而出。
就在這時,醫生及時趕到。伊思連鞋都沒來得及脫,進門就飛奔過來。
“急性腸胃炎,但不排除膽囊炎。”蔣泯冷冷開口,語速卻比平時更快,“腹中壓痛明顯。”
伊思點點頭,拿出随身醫療箱,開始為她采血。
一旁兩人明顯是被蔣泯的專業震驚到了。薛天炀臉上還未褪去愠怒,配上他訝異的表情,略微有些滑稽。
蔣泯懶得理他們,待伊思檢查完畢,先行抱着宮玺上了樓。
“想吐麼?”他把她安頓在大床靠邊的一側,頭部放了兩個墊子墊高,“一會兒大夫回去配藥,可能要打針。”
“嗯。不想吐。”宮玺看他忙前忙後的樣子,突然覺得陌生。可能是到了陣痛麻痹期,她難得有了喘息的餘地。
此前她一直覺得,蔣泯是個刻薄無情、沒有人味兒的男人。他事業成功,名聲顯赫,多少人唯他馬首是瞻,可他偏偏冷漠又疏離,像是隔絕了所有人類本該擁有的普通情感,隻是個徒有空殼的行屍走肉。
她以為他天性如此。但他似乎……很會照顧人。
蔣泯下樓讓阿姨們去休息,又吩咐王冕把客廳裡幹杵着的兩人送回酒店。薛天炀幾度想要張口,最後還是被黃钰拉着走了。
他上下樓幾個來回,燒了壺熱水放在床頭,又灌了個熱水袋壓在她腹部緩解疼痛,還幫她脫下了鞋襪,蓋好了被子。伊思很快回來,帶着幾包藥劑,準備給她輸液。
宮玺看大夫在床邊熟練準備着輸液針和綁帶,剛想開口,就被蔣泯搶了話。
“給她打左手。”
她一怔,擡頭碰上蔣泯的視線。她确實是要開口說,想讓醫生打左手,因為她右手在練拳那天受了點小傷,手背現在還有淡淡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