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因為他。
宮玺想了想,如實說了:“大學同學,一個系的。”
蔣泯沒再出聲,隻是在她肩頭的食指蜷起叩了叩。
“追求者?”他的鼻息放肆噴灑在她的耳廓。
“并不是。”宮玺用異樣的眼光回應他,“如果你介意,我們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我不會再和他聯系。”
“我不介意。”蔣泯回得輕松。
那你就是真的純有病。宮玺暗戳戳地想。
“睡一覺吧。”蔣泯抽走胳膊,起身整了整衣服,“我下午還有事。”
“哦。”這厮的腦回路不同尋常。所以他大中午從市中心趕回來,就為了喝口白粥再閑聊兩句?
當然很快宮玺就發現,他并不是一時興起。伊大夫來看過一次,建議她一日兩餐,慢慢恢複飲食。蔣泯應該是從阿姨口中得知此事,從那天起,他每天飯點兒都回家,美其名曰監督夫人養身體。
宮玺一拿起筷子,不出十分鐘他就會走進家門。
她偷偷查了下,蔣泯的公司離家大約二十公裡,她一天吃兩頓飯,這樣他最少往返兩趟,也就是八十公裡。
神經病啊!
宮玺腦海中控制不住冒出之前黃钰給她講的那些小說裡,霸道總裁為了追求白蓮花女主,像狩獵一般耐心和親善,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将她收入掌心——
等等,這都什麼和什麼?怎麼連自己也好像得了什麼大病?
她猶記得第一次見蔣泯,這個仿佛從北極冰川下現挖出來的男人,渾身帶着傷人的寒氣,将她規劃好的未來輕松扼斷。
他不在乎她蝼蟻一般的命運,往後分開也是必然的結局。但蔣泯對她還算客氣,所以,她才想盡量充實這段時間,而不是當一隻憂郁的籠中雀。
但他們的關系也不該好到這種程度。黃钰他們都回了,蔣泯也沒必要再演下去。
“蔣泯?你一會兒忙不忙,我有事和你說。”宮玺沒什麼食欲地攪着碗裡的羹湯。
“嗯。”現在阿姨已經習慣下午備好兩份飯了,蔣泯吃着他那份精緻的小牛排,沒當回事地應了聲。
蔣泯本來是要趕回市裡,明天一早還要去鄰市參加競标。其實這幾天天天回家,他想得倒挺簡單,隻是覺得妻子生病,自己得回家照料,哪怕是陪着吃飯。
如果不是他在心裡反複這麼說服自己的話。
他想她天天在家,能有什麼大事,想讓她在餐桌上說。沒成想她堅持要上樓關起門來談,蔣泯這才微微蹙眉,跟着她回了卧室。
“呃……是這樣。”宮玺怕激怒他脆弱的神經,等他關門後柔聲開口,“其實你不用每天飯點都回來。”
蔣泯背靠倚在門上,雙手插兜,眼裡看不出波動。
“既然我隻是你名義的妻子,你也不用非得履行丈夫的義務。更何況我隻是腸胃炎,已經差不多痊愈了。”宮玺把心裡話一秃噜都說了出來。
“名義。”蔣泯緩慢地重複了遍這個詞,像要在嘴裡嚼碎,“我記得我們領了證,也辦了婚禮。”
“是這樣。”宮玺莫名有種上學時毫無防備被老師抓起來提問的感覺,語氣又快又急,“但你也說了,你是經過利益考量後才選我結婚,如果我沒有理解錯,我是你應對亂七八糟的聯姻的擋箭牌,而我則要感謝你保全我父親的職務,所以我們彼此尊重,才能和平相處,不是麼?”
蔣泯頓時有種瞎子摸道的無力感。
對啊,她說得對。
可偏偏難聽。
“行。”蔣泯挑挑眉,别過視線,轉身握上了把手,“你……多休息。”
直到樓下大門傳來聲響,宮玺才勉強回過神。
她方才看錯了麼?蔣泯最後那表情怎麼……看起來有些沮喪。
蔣泯沒回公司。
這陣内部大換血,尤其是那幫骨幹,一哭二鬧三上吊,每天那好戲是一出接着一出,好像隻有回家看着她吃飯,才能獲得片刻的心神甯靜。她安靜坐在對面,小口吃着飯菜,時間仿佛靜止在陽光明媚的午後。
但她似乎并不這麼認為。
秦珏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思路,他不耐煩地接聽:“有事快說。”
“沒啥事,叫你喝酒而已。上次那客戶說送我一瓶他們酒莊的窖藏,我還以為是紅酒,今天送來一看,嘿,是一壇醬香白的!我記得就你愛喝這口。”
“下午三點就開喝。”蔣泯打轉向掉了個頭,“最近裁人裁爽了,秦總?”
他嘴上調侃,車子卻開向了秦珏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