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絮呆在原地,手腳麻木:“将死之人,我嗎?”
她喘氣都不敢用力,生怕氣喘完了魂就散了。
池風淡淡應道:“嗯。是你。”
婁絮木着臉:“為什麼是我?”
花言奇道:“師叔,我也不懂。不就是體内有個道品嗎?你也如此,不也活了百多年了?我看她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婁絮聞言,逐漸冷靜下來。
所以,她和銀發美人體内都有一類叫道品的事物,而正是因為道品,她可能活不長久。但是銀發美人不就活了一百多年嗎?為什麼她就不行呢?
還是說,銀發美人是能救她的,隻是不願意?
得說服銀發美人救她一命。
池風打斷了婁絮的思緒:“那時我已是觸靈境的道者,可她還是凡人。”
婁絮看他頗為淡漠地搖頭:“道品的規則之力過于強悍,連我都要熬不住了,更何況她。”
道者?凡人?規則之力?
婁絮迅速捕捉到這三個關鍵詞。
他們不是普通人,而是道者。“道者”意味着什麼,婁絮不清楚,或許是神仙、修士等異于常人的一類。
這似乎不太合她的認知,但她暫時忽視掉了這點。
道品的規則之力不是什麼好東西,或許會帶來死亡。并且,她腿上的根莖葉,以及記憶中的饑餓和吃人的意志,恐怕都是道品帶來的。
她求生的意志太強,腦子轉速極快,幾乎在銀發美人話音初落之際就接上了話。她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可以成為道者!”
池風的藍眸裡露出幾分憐憫來:“太晚了。”
他嗓音透着一股冰泉般的清冷:“放心,等你死了,我會把你種在我的院子裡。”
婁絮:?
她被池風的話幹噎了兩秒之後,轉移了目标。她面色灰白地看向花言,盡量保持平靜:“前輩,我一點活下去的希望都沒有嗎?”
花言不忍心,想了想,忽然一拍腦袋:“對了。”
婁絮屏住呼吸。
“師叔,當時大家都以為你死了,而且你确實快死了。但是她不是。你看看她,生龍活虎的。”
婁絮振奮起來。
黑發人是說,他們的病症不一樣,她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花言繼續道:“你不如救她一命。如果你嫌帶着個人麻煩,我那邊還缺人手呢。”
婁絮直勾勾地盯着銀發美人,等他首肯。
池風的神情有幾分松動,過了半晌,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涼,像一塊凍了幾天幾夜的冰。婁絮下意識抖了一下手腕,接着她屏住呼吸,忍住了收手的沖動。
想讓他幫她、留下她,她就得配合。
一股神奇而且輕微的癢意自手腕而起,随即擴散到全身,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片刻後,池風收回手,忽而很淺地彎了一下眉眼:“确如花言所說。你的生機很充裕。可以試試。”
花言喜道:“我就說,小紫薯精身上的規則之力跟你的不一樣,她那種更像是……關于生機的規則之力。”
“太好了,謝謝你們!”
婁絮如釋重負,伸手抹去了整整一個額頭的汗。
接着,她又想到了腿上堪稱恐怖的根系。她猶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腿,不好意思地低頭對着池風:“前輩,規則之力是可以收起來的嗎?”
她指了指自己的腿:“這樣,有點麻煩。”
池風道:“無妨,我先将你體内的道品封印起來。”
婁絮溫順點頭。
他抽出一張薄紙,上面畫滿了朱紅色的條紋。白皙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着泛黃的紙頁,将其貼在婁絮的額上。
極其明亮的光炸起,婁絮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到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坍塌、萎縮、收攏。與此同時,腿下的皮膚泛起一股瘙癢,她下意識收腿,發現原先牢牢釘在泥沙之中的腿居然被她輕而易舉地抽了出來。
腿光潔得很,沒有衍生出的褐色根莖。
這就……好了?
那方才怎麼一副她重病晚期無可救藥的模樣?
池風放緩聲音:“我不保證封印能維持多久。這符箓,我也隻有一道。”
畫這道符箓需要花費極大的精力。他原本是研制來給封印自己體内的道品的,然而事與願違,符箓的效果與成本不成正比,極其雞肋。
可給小紫薯用,剛好。
婁絮緊張道:“封印破了之後呢?會怎麼樣?”
池風平和道:“說不準。或失去理智,變成贻害世間的精怪,或因規則之力的侵蝕而亡。”
懂了,就是封印破了之後還得死。
橫豎都得死,且是提心吊膽地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