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風定定地看着她,眉目柔和:“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一定要同我說。”
婁絮的牙齒停在蒜香排骨的之上,硬生生撤回了嘴。
她瞅了池風一眼,心虛地低頭用筷子扒飯,一粒米一粒米地挑:“師尊,你說如果我做幹事的話,多久能攢夠錢買一隻煉丹爐啊。”
小徒弟并不喜歡生死道,買煉丹爐不可能是為了進修。那麼,原因隻可能是——
“……你今天炸爐了?”
因為炸爐了,所以不開心?
婁絮抿唇反思:“因為火太猛了。”
池風柔聲道:“煉丹并不簡單,我當年入門時,也炸過幾爐。你不必苛責自己。”
婁絮對對手指,不敢擡頭:“也不是這麼個問題。”
池風耐心問道:“那是什麼問題?”
婁絮咬牙,小聲道:“煉丹爐有點貴,我賠不起。”
以為她受到了什麼挫折,打擊了信心,又或者是被同學欺辱了。沒想到都不是。
池風失笑:“師尊賠就是。一個丹爐錢,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不用有負擔。”
婁絮隻覺得心被悄悄地戳了一下,鼻尖泛起些許癢意。她本來就臉皮薄,況且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在池風這裡又吃又拿,時間長了更是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連雙親都嫌自己麻煩,更何況師尊。
雙親好歹在法律和道義上應當養她,可師尊跟她可沒有血緣關系,也不存在教她、護她、養她的義務。
畢竟靈洲道者福壽綿長,她大概是沒機會給他養老的。
她怪感動的,就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也怕自己說錯話,顯得兩人生分了,或者自己沒心沒肺的惹他讨厭。
婁絮擡眼看了池風一瞬,又立即低下頭,不自覺把筷子放進嘴裡,輕輕地咬它。她想了一會兒,幹巴巴地道:“謝謝你,你真好。”
池風不是很懂為什麼徒弟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他歎了口氣,把碗筷放下,起身道:“随我來。”
婁絮跟着池風穿過長長的回廊,來到一棟小樓前。樓外面布了幾個法陣,淡金色的光絲密密麻麻地攀在牆上、門上,顯得雜亂又神秘。
池風打了兩個手勢,攀在門上的陣法隐褪而去。他回頭看婁絮:“記住了嗎?”
婁絮心虛搖頭:“沒注意。”
池風打的兩個手勢,應當是法陣的解法。隻是這法陣底下是什麼呢?
婁絮好奇道:“師尊,這是哪?”
池風:“庫房。”
婁絮:?
什麼庫房?庫房陣法的解法,是她該知道的嗎?
她背過手去,倒退了兩步。
連吃帶拿可以,再把保險箱密碼也給她,打開的怕不是潘多拉魔盒。
池風把她拉到身前,溫聲道:“我是你師尊,不會不管你。所以——”他俯身平視婁絮的眼睛,一對藍眸在陣燈昏黃的光下,柔和得像波光粼粼的海面。
“以後你想要什麼,若是我有,你直接拿便是。”
“你不必不好意思。我每月中旬有好幾日要受水石之災,屆時,你是要為我吸食水石的規則之力的。”
婁絮讷讷道:“啊,好的。”
這是什麼好事?幫他吸食規則之力,不過舉手之勞,并且還能填飽她的肚子。她根本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而他居然說,東西任由她拿。
池風見婁絮依舊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無奈道:“庫房裡有丹藥和藥草,器材和法器,庭院裡種了靈植和藥草。我隻有你一個徒弟,若你不用,豈不是蒙塵了?”
徒弟似乎漸漸地紅了眼眶。
忽然,池風感覺手臂上的衣物緊了緊,低頭一看,徒弟不知道什麼時候攥住了他的衣袖。
婁絮極度生硬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把他往她這側拉。她的動作很輕,但僵硬又别扭。她的手因為激動全麻了,好像有密密麻麻的螞蟻在啃噬。
她的腦子也亂糟糟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嗯?”池風輕輕壓了一下眉。
婁絮看見池風忽然直起了身子,湊了近來。
兩人的距離原本就沒有超過半丈,池風向前走了一步,他們的距離就隻剩半步之遙了。
婁絮聞到了池風身上冷冽的香,然後鼻子觸上了他身上輕柔的衣物。她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池風摁進了懷裡。
後腦上落了一隻手,它輕輕地揉着她的發,頭皮泛起一陣酥麻之感。
池風柔聲問道:“感覺好點了嗎?”
婁絮吸吸鼻子,坦誠道:“不好。”
她要炸了!
獨屬池風的氣息經由鼻腔鑽入大腦,把她的思緒鬧得亂七八糟,就連不愉快和煩心事都被打成豆漿,一股腦倒掉了。
隻感覺到自己臉皮壓着一塊微軟的胸肌,鼻尖已經完全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