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池風聽出婁絮出了點狀況,聲音稍顯急切:“你再堅持一下,我現在來。”
婁絮來不及回應,兩隻狼人就已經撲了上來。
她雙手舉起狼牙棒,橫掃過去。火焰劃過空氣,一道破空聲響起,那兩個狼人撞在一起,頭破血流。
婁絮咬咬牙,以金靈貫穿狼牙棒,擡手把狼牙棒舉過頭頂,往左邊那個狼人的腦袋狠狠劈下去。
狼腦碎裂,滾燙的腦花飛濺。
就在此時,另一個狼人也張大嘴撲了過來。婁絮故技重施,直搗狼嘴。狼人一個後翻摔倒在地,了無聲息。
雖然成功把兩個狼人打倒,但婁絮已經力竭。池風給她泡的藥浴雖能增強她的力氣,但效果并不能逆天到能讓她與多個狼人比拼體力。
她都要站不住了,更别提拿起狼牙棒。她的武器要被她當成拐杖用了。
可是素懷道并沒有放過她。
四個狼人從森林裡走了出來,直直地撲向婁絮。
危急時刻,她心念一動,腳邊的土地長出了許多藤蔓,把她包裹成了一個繭。
池風曾花了一晚的時間,來訓練婁絮如何控制木果:“道品一旦脫離宿主,就會變成災禍。但是現在,木果的強弱取決于你的狀态。”
入道之後,婁絮的藤蔓一直在進化。當她開始修煉神識之後,她對藤蔓的控制也更加精準了。
但這都是相對之前的情況而言的。至少此刻,藤蔓構成的繭并不是結實無縫。
一隻狼爪探入,撕碎了婁絮的衣袖,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抓痕。
血流如注,皮肉外翻。
婁絮吃痛,顱内迅速生起一道奇怪的化學反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波狀擴散,把狼人們逼得後退幾步。
幾聲嗚咽,一陣嚎叫。
婁絮從緊咬的齒間呼出一口氣來。她的靈台忽然變得清明,能夠透過藤蔓感受到狼人的位置和它們的動作。
是神識。她的神識變得了。
繭子上的藤蔓迅速補足,地上又蹿起數十根藤蔓,纏住即将撲來的狼人的身子。
婁絮以金靈灌注藤蔓,用特殊的方法排列,讓藤蔓變得堅硬。
豆大的汗珠從婁絮的額角滑落,她猛地握緊拳頭,一根藤蔓拔地而起,洞穿了狼人的心髒。
素懷道的聲音再次響起:“很好。”
婁絮知道他能聽到。她低聲說:“道主。或許我應該叫您一聲師兄?您是打算讓我死在這裡嗎?”
素懷道是程均的徒孫,和她算是同輩。
但她并不想攀關系,她隻是在賭,素懷道有沒有可能看在池風的面上放她一條生路——她當然覺得不太可能,畢竟素懷道原本就知道她是池風的徒弟。
素懷道:“呵,本座不敢當。”
婁絮不知道他那個“不敢當”,究竟是回應她的哪句話。但尚有三個狼人未死,且緊接着,她又感受到了更多的狼人。
無數的狼人在嚎叫。
婁絮那條受傷的手臂抖着。她按住了通信玉珠。
“師尊,再不來,你就隻能給我收屍了!”
沒有回應。
藤繭破裂,婁絮用沒有受傷的手拎起狼牙棒,打算最後奮戰一場。
就在她準備與狼人碰上的那電光火石之間,幻境像玻璃摔在地上一樣碎掉,自天空起轟然坍塌。
她看見池風手持符箓,立在她十米外的區域。周圍是其他的弟子和她的三個朋友,還有一切的罪魁禍首素懷道。
她太累了。
在看到池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失去了一切力氣。她聽不見也看不見别的聲音,她向池風走去,很急很急。
她把自己砸進了池風的懷裡。
池風虛虛摟住她,輕聲寬慰:“沒事了。”
但是想象中的安心并沒有到來,婁絮心裡慌得很。
沒來得及細想,一柄鐵劍貫穿婁絮的腹部。
她不可思議地仰頭,愣怔地看着眉眼柔和的池風。
……
池風并沒有收到婁絮的信息,素懷道的陣法能夠屏蔽傳音,他腕上的通信玉珠微弱地亮了一下,就再無動靜。
隻有在那把鐵劍插入婁絮腹部的時候,他才腕上一燙,下意識把手上的書往前一扔。
自從被水石寄生,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灼手的溫度。
是他給婁絮的那副防禦法器壞了。
他顧不得落在地上的書冊,攏了攏衣袍,匆匆禦風而去。
統禦道,玄武院,她在哪?
找到了。
他看見弟子們圍住了一片空地,他的徒弟立在其中。
她的身體被捅出了好幾個血窟窿,頭發淩亂,雙眼充血,靠一個狼牙棒撐着身體,像風雨中的一根竹竿。數根藤蔓自她身上、地上長出,地上的藤蔓挂着幾分金光,身上的藤蔓正往下淌着殷紅。
他的耳邊轟轟地響着各種聲響,紛亂嘈雜。腳落在地面的聲音,風吹過樹葉和衣襟的聲音,還有喋喋不休的人聲。
“這都死不了?還挺強的嘛。”
“道主說這隻是試煉,你擔心什麼,人又死不了。”
“她是道尊的徒弟吧,好羨慕啊,那狼牙棒是道尊給她的吧,看上去是品質很高的法器。”
“羨慕什麼?羨慕她被道主針對嗎?”
“你說話小聲點吧,如果不想惹禍上身……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哈,聽說泯念道尊和懷道道主确實不太對付。”
池風抿唇看向素懷道,而後者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他:
“不去救她嗎?再晚幾分鐘,本座可不确保她還能活着。”
自然是死了最好。素懷道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