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掉下水時,你有沒有看到周圍的人當時的舉動和神情?”殷元昭問道。
聽見她的問話,時知遠一下反應過來:“當時是有人害你落水的?”
殷元昭搖頭道:“我不确定,但……當時我确實感到什麼東西在我腰間撞了一下,加上水流湍急,我才會落水的。”
時知遠皺了皺眉,回想道:“當時事态緊急,我下意識拉你,沒太注意周圍的人”,他頓了頓,又道:“當時你面朝水流,站你周圍的除了我就是唐修竹和蕭正誠。”
“你覺得他二人誰的嫌疑最大?”
或許是談論事情過于嚴肅,兩人的聲音越壓越低,身子也湊近了。
四目相對,時知遠看着殷元昭的眼睛,臉上挂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道:“為什麼不懷疑是我?”
殷元昭的表情很認真:“因為不是你。”
過于赤誠的眼神讓時知遠有些晃神,但他很快回過神來,道:“三皇子不懷疑是我,是因為我救了三皇子嗎?但若這一切都是我設的局,想因此得到三皇子的信任,以此升官發财呢?”他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足了故弄玄虛的壞人,心中卻有些發緊。明明嘴上說着各種陰謀诋毀自己,内心卻無比希望得到信任。
他頓了頓,接着道:“三皇子可是奪嫡的熱門人選,若是得了三皇子的信任,那此後加官進爵豈不都是我囊中之物?”
殷元昭還是那副認真的表情:“不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
殷元昭有些奇怪:“不是你便不是你,哪來的這麼多為什麼?難道是你嗎?”
時知遠有些語塞,但内心止不住的狂喜,但嘴上還是不停的問:“三皇子為什麼這麼信任我?明明我們也才認識了半年多……”
“這和認識多久沒關系”,殷元昭打斷了他,“我和我大皇兄二皇兄自幼相識,但我照樣不信他們。半載足夠看清一個人的品行。還是說回那兩個人吧,你覺得誰有嫌疑?”
殷元昭直覺再扯下去怕是要聊出什麼不得了的事,趕忙将話題扯了回來。
“我們失蹤才一日,消息卻已經傳到了文西,奇怪的是文西卻沒有任何人來尋我們。有消息卻不見人,實在是奇怪。我猜是……”
時知遠賣了個關子,兩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
“蕭正誠。”
“蕭正誠。”
“唐修竹是工部的,光憑水流的流速和流經地便能推斷出我們被水流沖到了什麼地方,三皇子身份尊貴,卻遲遲未有人來尋,怕是蕭正誠謊報信息讓唐修竹誤判。”時知遠道。
“蕭正誠在禹南當了這麼久的縣令,人脈必定也光,才能僅一日便将消息傳到文西。我估計,我們失蹤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回京城了。”殷元昭補充道。
“但你是領皇命來救災,還是正得聖寵的皇子,他在你救災時不怕陛下發怒将一幹人等株連九族嗎?暗害一個皇子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時知遠奇怪道。
“他一個小小的縣令當然不敢,是二皇兄指使的。”殷元昭早知道她這個二皇兄,雖然是個病秧子,但也沒少憋着使壞,身體的缺陷并不能阻止他膨脹的野心。
“二皇子?”時知遠有些驚奇。
也無怪他這般震驚,殷元許是個人盡皆知的病秧子,似是貴妃懷胎時沒調理好,自出生起便落下了病根。二十餘載,無數太醫喂了無數的天材地寶都沒能将殷元許的身子調理好,如今大病沒有,小病不斷。也因為身體原因,殷元許鮮少現身人前,除了上朝,平常都是深居簡出,對外是一副醉心書畫的模樣。
朝堂上,殷元許就站在殷元昭身前,時知遠無意撇到過他幾眼,沒有發表過什麼政見,沒什麼存在感,是以時知遠對他也沒什麼印象。
殷元昭和這個二皇兄接觸也不多。
在殷元許及冠前,二人都住在宮中。宮中皇子都居在一處,難免見面。這個皇兄說話總不陰不陽的,雖然沒有大皇兄那麼惹人嫌,殷元昭總覺得能感覺到他若有若無的惡意。
有膽子派人對一個皇子下手,那必定是另一個皇子。他如今風頭正盛,前朝那些大臣拉攏她還不及,哪有膽子暗害她。現存的幾個皇子,大皇兄沒那個腦子,五皇弟沒那個心思,剩下的幾個小皇子,每日的課程都夠煩憂了,哪有那個閑情來害她。思來想去,也就是這個二皇兄了。
“二皇兄處心積慮讓人害我,又馬不停蹄地四處放消息,怕是知道我治水有成效,準備來搶功了。這樣一來既得功績又滅了個有力的競争對手,好一個一箭雙雕。”皇家腌贊事不少,殷元昭說起兄弟要害自己也不見絲毫寒心,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理清思路之後,殷元昭笑了。都說平日裡很少笑的人笑起來一定好看,時知遠覺得這話一點不假。
“你說他拖着一副病軀,風塵仆仆地來坐收漁翁,若是見我沒死,會不會氣得撅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