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掀開簾子,隻見車廂尾部捅進一把劍,劍尖險些捅入車夫的脖頸。車夫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見二人進來,指着劍尖說不出半句話。
兩人對視一眼,時知遠拔出腰間佩劍,劍鋒直沖車廂尾。
“噗”的一聲,隻見淋漓鮮血灑滿了車窗。
車夫見此狀更是手腳癱軟,他何嘗見過這般場景。
殷元昭扣住車夫肩膀,一把将人抓出車廂。與此同時,數劍一同從車夫原來的位置頭頂落下,瞬間将車廂紮成了篩子。
時知遠見狀,直接将佩劍向上一揮,将車廂一分為二。随後借力在毀壞的車廂上輕點兩下,翻身坐回馬上。
原本一座尚且豪華的馬車已然四分五裂,開裂的車廂上部搖搖欲墜。
車夫坐在馬車連接處六神無主,幸虧手還知道緊緊抓着木闆免得被摔下去。
殷元昭身無長物,赤手空拳和刺客對打,數十刺客竟也能打得有來有回。
時知遠雙-腿一夾馬腹,突然提速,一些刺客底盤不穩,一下從車頂滾落。
“接着!”時知遠大喊一聲,向後抛起佩劍。殷元昭頭也沒回,右手向後一掏,竟穩穩接住佩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劍氣所至,面前刺客瞬間血濺三尺。
刺客倒下,露-出殷元昭的容顔,血液噴濺在她的臉頰上,一滴一滴地從她的睫毛上滴落,半合的眼眸睜開,寒目如爍,堪稱玉面修羅,吓得本來前赴後繼的刺客都有些膽怯。
他們也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死士,不過是一些被召集的江湖人士。本來以為一群人刺殺萬無一失,沒想到這兩人戰鬥力驚人,被這麼多人同時圍攻還能毫發無損。
衆人瞬間有些萌生退意。
但一想到事成之後的富貴榮華,心中又充滿了幹勁。
刺客們也意識到,若放任他們這麼駕馬狂奔,恐怕很快就會被甩掉。
還埋伏在樹林中的人在地上拉起了長繩,妄圖将馬絆倒。
但時知遠縱橫沙場多年,早就明晰這些小伎倆,論馬上功夫他就沒輸給過誰。拉起缰繩,縱馬一躍便越過了障礙。
潛伏人見沒給他造成什麼威脅,又見他手上沒有武器,便提劍來刺。誰知殷元昭像是腦後長了眼睛,突然轉身一劍将行刺的刺客刺落。
一陣刀光劍影,車夫哪裡見過這場面,在臉上被濺上熱血時就暈了過去。
但刺客實在太多,饒是二人武功高強,也實在是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兩人身上就被刺了好幾道口子,最兇險的一劍險些毀了殷元昭的雙目,多虧她側身躲過,但劍刃還是在她的臉頰上劃了一道口子。
疼痛讓她更加清醒,有些沉重的手将長劍舞得虎虎生風。
馬車一路馳騁,空餘一條血路。
一路死傷越來越多,再英勇貪财的刺客也會心生膽怯。
敢于跟上馬車行刺的越來越少,殷元昭一劍将最後一個刺客刺傷,順勢将其俘虜。
“說,誰派你來的?”
殷元昭看起來已然是個血人,連頭發都被血液浸-濕了,血液一滴一滴地從她的頭發滴落在刺客的臉上,像極了地府裡爬上來索命的修羅。
刺客膽戰心驚,忙不疊将幕後主使供了出來:“别殺我!我說,是……是玉華娘子。”
殷元昭聞言,垂下眼眉,勾唇道:“不想我殺你,可以。回去就說你們任務完成了。”
“可……可若被發現謊報,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你得了賞銀,躲藏三日,便來投靠三皇子府。”殷元昭腰間解下了個玉牌丢給他,“帶着這個,從後門走,自會有人接應你,可别被人發現了行蹤。”
她頓了頓,臉貼近刺客道:“若是你不答應或是敢騙我,我也能讓你生不如死,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
殷元昭一把扯下刺客的面罩,道:“我記住你的臉了,啟程吧。”
說罷,起身立在車廂之上,伸手向車下示意。
刺客見自己真的被放過,忙不疊滾下了車,生怕殷元昭改變主意,不放他一條生路。
沒有追兵,時知遠也不用專心緻志趕車,将車速慢了下來。
馬車已經在戰鬥中被毀壞得差不多了,四面漏風,隻剩底部還依舊完整。
殷元昭将昏迷的車夫拉到車廂中安置。
時知遠一聽殷元昭剛剛威脅刺客的一段話就知道她有想法,問道:“後面怎麼打算?你猜到是誰派來的?”
殷元昭支着腿喘着粗氣,道:“這還用猜?八成是我二皇兄。恐怕我們沒死的消息已經被蕭正誠傳信給他了,這個節骨眼,隻有他最想我死。”
血水濕答答地粘在殷元昭臉上,她雙眸低垂,不知道咋想些什麼。
時知遠将衣袖處一塊尚且幹淨的布料扯下,伸手扭過殷元昭的下巴,為她細細擦去血污。
殷元昭微怔。
她感受着臉上被輕柔地擦拭,看着眼前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心疼,心中有些莫名觸動,手腳都有些不知道怎麼擺放了。
“對不起。”時知遠一邊幫她包紮傷口,一邊道。
“何必道歉。”殷元昭偏過了頭,沒看他的眼睛。
“我許諾過要護你,卻還害你受這麼多傷,是我的失職。”時知遠說得很認真,殷元昭卻不敢聽得認真。
“一句玩笑話罷了,何必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