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雙玉睨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輕聲笑道:“你急什麼?你留在那兒,本宮還有用。放心,銀子少不了你的。”
“多謝貴妃娘娘賞識。”
地上的人跪着磕了幾個響頭,從一旁的宮女手中領了一袋賞銀,心滿意足地走了。
鐘雙玉從袖中取出一張黃符紙,笑了笑,将它靠近燭火點燃,随手便抛在了地面上。
符紙輕薄,還沒落地便燃燒殆盡,風一吹灰燼便散落在地上。
“來人,把地給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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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長宇坐在床側,歎道:“你這又是何苦?我也就是關你母後禁足兩月出出氣,她在裡面不愁吃不愁穿的,你又何苦弄成這樣?”
“我不是為母後,是為了傅離。”
殷長宇有些懵了:“傅離是?”
殷元昭頓了頓,接着道:“我養在府中的男寵。”
殷長宇更費解了:“那為何他與你母後舉止親密?”
“我……”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殷元昭還是咬着牙将話給編了出來:“我太喜愛他了,離京後不放心他一人,才讓母後多關照。母後對他也就是長輩對小輩的關心,别無私情。您想想,長輩為小輩擦汗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兒臣功課累了,宮中的嬷嬷也替兒臣擦過汗,這難道能說嬷嬷們與兒臣有私情嗎?”
“這……”
“您可有捉奸在床?”
“這倒是沒有。”
“那又可有親吻等肌膚之親?”殷元昭接着逼問道。
“這倒也沒有。”
“既然什麼都沒有,那您又為何笃定我母後對不起您?這對母後和傅離豈不都是無妄之災?”
“是父皇老糊塗了。”殷長宇歎氣道,這才承認自己錯了,“那朕明日便下令将傅離放了。”
“今夜吧,牢裡森寒,兒臣實在不忍。”
老皇帝點頭道:“那便依你。”明了自己沒戴綠帽子的殷長宇開心了許多,他也不知道自己腦子為何如混沌一般,居然就這樣信了皇後與他人苟且,還差點将自己氣死。
解了心結後,見兒子這麼着急這個男寵,他還有心情教育:“你也真是,一個男寵,何必這麼認真,還下跪,若是我一直不心軟,你打算一直跪到什麼時候?”
殷元昭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裝傻。
“你與芷煙也成親許久了,怎麼也沒見有什麼喜事來報?你可不能玩物喪志啊,主要的精力還是要放在你娘子身上,早日生個一兒半女的,也讓我和你母後享享天倫之樂。”殷長宇說着,還拍了拍殷元昭的肩膀。
“兒臣還年輕,不着急。再者說兒臣忙着建功立業,聚少離多的,懷不上也正常。”殷元昭絞盡腦汁地想法子開脫。
“行了,你歇息吧,朕去下令放他出來,還有取消你母後的禁足,這次誤會了她,也不知道她要不要和我鬧呢。”
“兒臣今日不宿在宮裡了,正好将傅離一道接回府裡。”殷元昭道。
“行罷,你也真是,這麼看重他也不早跟父皇說,害得鬧了這麼大個烏龍,也真是白讓他受這身皮肉之苦了。”殷長宇本來還對殷元昭的說辭存疑,但見她這麼擔心傅離,也不得不信了。
“父皇平日事忙,兒臣這些小事還是不拿來叨擾父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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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雨還沒停,天牢門前當差的早換了一班人。
傅離愛幹淨,但此時也顧不得講究,拿着幾團稻草蓋在身上禦寒。外頭下了雨,牢裡雖然沒漏雨,但地面卻有些濕冷。
他睡得不深,門口一響便驚醒了。牢裡常年見不到日光,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隻以為又到了新的受折磨的一日。
他這個父親還真是會折磨人。
傅離在心中冷笑了一下。
他也想着要不将身份公之于衆,但他此時隻是一個監下囚,說出來這麼荒唐的事怎麼可能有人。再者說,他眼前浮現了一張與他極度相似的臉,雖然隻相認了短短十餘日,但他卻不忍心那人努力大半生的東西付諸流水。
也許這就是命?難怪師父讓他辦完事就回山上,莫要貪戀紅塵。
這樣痛苦的日子他不知道還要過上多久,或者說他還能活多久?
聽見門被拉開,傅離認命地坐了起來,擡眼望去,看見的不是兇神惡煞的獄卒和令人膽寒的刑具,是那張他最熟稔的眉眼。
“走吧……傅離,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