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推搡着李一,連踢帶踹,想把他趕下自己的車。她快氣瘋了,下手也沒輕重,一巴掌拍在了李一的臉上。
清脆的皮肉撞擊聲響起,車廂一瞬間寂靜下來,李一臉頰泛紅,怔怔地回過頭看她。
她給了李一一巴掌。
稍微冷靜了點,虞泠沒有再做出攻擊的行為,她指着車門:“滾。”
李一摩挲手裡的藥瓶子,視線定在虞泠裸露的側頸。
那裡有根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随着她的動作滑動。
他靠近虞泠,她身體後仰,皺着眉看他,但什麼也沒做。
他擡起手,俯下身,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僅僅是唇瓣貼着唇瓣,讓氣息溫熱地交彙。
虞泠瞪大眼睛,這個吻發生的太快,她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你……”
冰冷的液體被自動注射進血管,尖細的針頭刺破血肉,帶來細微的痛楚。
他給她打了什麼東西?
感受到李一的手掌掀開衣擺,數着肋骨上滑,虞泠開始慌了。
該死!該死!李一想對她做什麼?
他瘋了!
但身體逐漸變得沉重,意識也變得遲緩,虞泠隻能被動承受李一越發激烈的吻和出格的動作,隔在兩人之間的手臂,無力地抗拒着,軟綿綿得像是在欲拒還迎。
車窗蒙上霧氣,留下她的掌印,李一的掌心緊接着覆蓋其上。
他瘋了。
長長的卷發像是黑色的狂浪,和貼在後背的沖鋒衣融為一體,一同逐漸從冰冷變得溫熱,染上她的體溫。
抱着徹底失去意識的虞泠,李一埋在她的肩上哭泣,喘氣聲變成嗚咽。
他會被虞泠讨厭的。
但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做,他遠沒有他看上去那麼冷靜和成熟,他其實一點也不聰明,除了采取極端手段,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虞泠留在他身邊。
他對虞泠來說太不重要了,他甚至沒有能讓她看上的價值。
南何能幫她管理報社,分擔工作,傅江冉能給她提供大量的金錢,讓她放手去做她想做的事情,隻有他——
什麼都做不到。
他太沒用了,還不知好歹地想獨占她,被虞泠讨厭是闆上釘釘的事。
他隻能接受她的讨厭。
這是他得到她的代價。
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他要接受這個世界有舍才有得。他沒有那麼幸運,做不到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虞泠的愛。
給虞泠整理好亂掉的衣服,李一親吻她的臉頰,他咬住她的腮肉,留下一個圓圓的牙印,又親昵地蹭了蹭着她,像隻向主人撒嬌的小貓,不知輕重地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爪印。李一抱了會虞泠,享受夠和虞泠安靜相處的時光,才開車回家。
洗完澡,給虞泠戴上他早就準備好的腿環和腳鍊,李一拿了張凳子過來,安靜地在床邊看她睡覺。
因為鎮定劑的原因,虞泠睡得很熟,上下眼睑長長的睫毛交錯,像一把厚重的純黑羽扇。
她的鼻翼窄,鼻尖很小,但圓圓的,比較翹,看上去很精緻。
她的唇不厚不薄,不大不小,是微透的粉色,在她線條流暢、飽滿的鵝蛋臉上占據着恰到好處的位置。
虞泠以前總是說他的嘴巴很漂亮,不用塗口紅就很紅,還有飽滿的唇珠,看上去就很軟,讓她總是很想吻他。
但李一還是覺得虞泠的嘴巴更好看,虞泠的五官中,他最喜歡她的唇,雖然它不像虞泠臉頰上的淚痣那樣勾人,也不像她的眼睛那樣明亮水潤,讓人第一眼就被它吸引目光。
它沒有缺陷、也沒有特别顯眼的亮點,但它長成合适的樣子,呆在合适的地方,為虞泠的美麗添磚加瓦。
不會豔麗到搶了眼睛的風頭,讓虞泠美麗的臉變得繁瑣雜亂,不知道該看哪裡;也不會寡淡到拖淚痣的後腿,讓淚痣失去勾人的風采;它就是那樣恰到好處的柔軟。
而且,它可以吻他。
也可以對他吐露那些真情假意的蜜言。
李一目光沉沉,他靜靜盯着虞泠,緩緩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很輕,像是微風拂過樹梢。
戀戀不舍地離開,李一沒有叫醒虞泠,依舊隻是看着她。
他什麼都沒想,隻是看着她。
看着看着,李一突然笑了一聲,他的手指繞着虞泠的頭發,輕輕拉扯着。
他好喜歡虞泠,好想一直陪着她。
所以虞泠哪怕不愛他,也要一直陪着他。
畢竟,她答應過他。
他不會苛待她,他會給她準備一個亮堂堂的房間,有陽光、鮮花和柔軟的床鋪,他會給她提供美味的食物、幹淨的水源和打發時間的書籍,同樣,他也會給她拴上鎖鍊。
之後,虞泠的世界隻有40平。
哪怕被她讨厭,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讨厭他,總比完全不在乎他好。
太陽已經徹底落山,郊區陷入昏暗,别墅前的路燈猝然亮起,吸引了幾隻盤旋的飛蛾。
坐了一下午,李一起身的時候晃了晃。虞泠現在還沒睜眼,他笃定她在裝睡,但也沒戳破她的僞裝。低頭吻了吻虞泠的淚痣,李一離開房間去做飯。
聽到關門的聲音,虞泠才睜開眼,鎮定劑還沒有被徹底代謝掉,她心情低落,整個人都蔫蔫的,甚至連憤怒都提不起來。
腿上的腿環和腳鍊已經徹底被她的體溫捂熱,幾乎和她融為一體,隻有她動作時冷不丁響起的金屬碰撞聲提醒了她,她身上多了兩個不該存在的東西。
她好像被李一綁架了。
從床上坐起來,虞泠環視一圈,發現是個沒見過的房間,布置簡潔大氣,色調是淺淺的暖色,床對面的牆刷成墨綠色,看上去很舒服。有飄窗,上面有坐墊和小茶幾,還放了個大大的泰迪熊玩偶。旁邊的休息區有一張淺黃色的木茶幾和一套綠色的布藝沙發,陽台也擺着同色調的沙發和藤編搖椅。
很溫馨,就是鏡子多了點,每個角落都塞了一面鏡子對着床,微妙有點瘆得慌。
虞泠低迷的大腦已經理解了現在的情況,但一時無法做出相應的對策。
說實話,對于李一綁架她這件事,她居然不是很震驚,她想了想,覺得這确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