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玄的臉部線條柔和,身形也更加纖細,呈現出一般男性沒有的中性感。
林玄玄也注意到了正在觀察他的李一,他轉動眼球回望他,面無表情。
好奇怪一個人。
雖然這麼想着,但李一還是像他露出一個笑,表達自己的友善,對方頓了兩秒,露出了一個一樣的笑容。
李一回過頭,還是覺得林玄玄怪怪的,獻花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無視傅江冉看着他陰沉沉的目光,李一獻完花馬上就走了,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見李一沒有絲毫留戀,甚至沒多看幾眼虞泠的遺照,反而皺着眉心不在焉的樣子,傅江冉突然有股無名火上來。
他為什麼能這麼不在乎?
他怎麼能這麼不在乎?
他憑什麼這麼不在乎?
他應該要痛哭流涕,悲痛欲絕,為虞泠形銷骨立。
就像南何一樣。
他們是虞泠的情夫,要為她的去世肝腸寸斷。
傅江冉看向呆坐在一邊的南何,他默默守在一邊,早就哭幹了眼淚。
有了南何做對比,李一的态度在傅江冉眼裡越發薄情。
這不行。
李一要和他及南何一樣痛苦。
虞泠的骨灰盒埋在了教堂,等蓋上最後一抔土,葬禮結束,傅江冉将李一留下。
他凝視着虞泠的墓碑,上面刻着虞泠的基本信息。
虞泠才24歲。
是他不好,他為什麼要因為孩子和虞泠吵架,為什麼不低頭,為什麼要為了南何再和她吵一次,為什麼要強迫她見傅母,讓她躲去二十四區度假?
為什麼他做不到每次都站在她身後,做不到包容她的一切?
如果他成為她堅實的後盾,虞泠是不是就不會遇險了?
虞泠喜歡南何,他就該讓她養着,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還能博她開心,她會回家就好。
就像是李一,她玩膩後就回到了他身邊一樣。
李一……
“她懷了你的孩子。”
傅江冉平靜地說,語氣沒有絲毫憤怒和諷刺,隻是在稱述一個事實。
一句話就夠了,不用再多說了。
轉過身,傅江冉看着李一呆滞的眼,居然沒感受到什麼快意。
可憐。
傅江冉走了。
李一在虞泠的墓前站了很久,直到夜晚将他吞噬。
傅江冉說,虞泠懷了他的孩子。
打開門的手在發抖,本該牢記于心的密碼他卻輸錯了兩次。
夜深了,虞泠睡了。
他回來得太晚了。
虞泠待在家裡沒什麼事做,就靠睡覺看書打發時間,今天李一不知道為什麼回來晚了,她沒晚飯吃,就先睡了。等她睡飽了一睜眼,就發現李一站在床邊看她。
這種情況也不少見,早些時候虞泠還會被吓一跳,現在她都習慣了。
虞泠睡迷糊了,她撐起身子,聲音啞啞的:“你回來了……”
“我的梅子呢?買了嗎?”
“還吃蹄花嗎?”
李一不說話。
虞泠的大腦還沒正式開始工作,沒意識到他的不對勁,她安靜等李一的回複。
她餓了,不想吵架,想吃飯了。一想起李一炖的蹄花湯,她的口水就下意識分泌出來。
“傅江冉說,你懷了我的孩子。”
李一問:“你說,他是在騙我嗎?”
虞泠的睡意霎時間全無,她瞪大眼睛,沒想到李一知道了這件事情。
她下意識抓緊被子,聲音軟軟的:“我沒懷孕。”
她沒撒謊,她确實沒懷孕。
李一露出一個諷刺的笑:“你把它打掉了,所以沒懷孕是嗎?”
虞泠有些心虛,她的眼神亂飛,卻唯獨不敢落在李一臉上。
她确實想過要打掉李一的孩子。
“虞泠,我的孩子呢?”
“你把它……打掉了?”
李一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他的世界開始模糊,巨大的壓力壓着他的骨骼,讓它們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
他要被碾碎了。
她怎麼能這麼對他?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能知道嗎?我不配知道嗎?我也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啊!”
她哪怕不想要這個孩子,也要告訴他一聲啊,哪怕是通知他她要把孩子打掉也可以……
她為什麼不能尊重他一點點?
他沒有資格知道自己和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嗎?
他和她的孩子……
他的第一個孩子……
虞泠懷了他的孩子。
本應該是夢一樣的場景卻以一種殘忍的方式呈現在他的眼前,他甚至還沒跟它說過一句話,就失去了它。
李一痛苦地閉上眼,眼淚像是滾落的鉛珠,一滴滴往下砸。
虞泠的呼吸一滞,卻并不是往日的興奮或心疼,她現在感受到的是……不堪?
不不不,這是她的孩子,她想怎麼處置都可以,更何況他們兩個當時都沒關系了,告訴李一也不過是平添苦惱。
她沒錯。
“我的孩子,我想打就打了,我們兩個人又沒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