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打就打了?
“虞泠……你怎麼能這麼絕情?”
“你也知道,它是你的孩子……”
李一要站不穩了,她為什麼能這麼輕易地處決了自己孩子的生命?
還是因為,孩子的父親是他,她才一點都不在乎?
虞泠不想承認自己錯了,她不想對李一低頭,不想因為這件事跟李一道歉。
李一的問題也不少啊?憑什麼隻譴責她?
而且她打胎傷的是她的身體,錢都是她付的,李一說到底沒有也不會有什麼實際上的損失,況且他要是真想要孩子,還找不到人生嗎?
反正男人想要個孩子輕松得要死,又不像她一樣要遭罪。
“你要是想生孩子就去找别人生啊,死乞白賴地賴着我幹嗎!”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遭罪懷孕?我永遠都不會跟你生孩子的。”
“瞪我幹什麼?你想打我嗎?你有本事打啊,你打死我算了!被你關着不如去死!”
“我最讨厭你……!”
李一捏住虞泠的臉,虎口卡在她的唇間,按下了她剩下的話。
“虞泠,閉嘴。”
别再說了,别再說了……
再這樣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他可能真的會打死她。
至少現在,他很想弄死她。
不要再說讓他不高興的話,不要再說了……
虞泠抓着他的手就是一口,李一的反抗更讓她怒火中燒,甚至開始口不擇言起來:“你和你媽都是小三!我才不會生小三家的……”
她頓住了。
她看見李一歪頭看着她,瞳孔緊縮,淺棕色的眼睛像是浸在冰水裡的利刃。
她說錯話了。
李一死死盯着她,再次向她伸手,虞泠尖叫着揮開,她倒在床上,開始感到……恐懼,她又看見那個“黑衣人”了。
李一剛剛想……掐她的脖子。
她不能待在這裡,她會有危險。
從床的另一頭爬下,虞泠看向門口又驚又喜,李一沒關門。
但外面還有一扇門,她有些遲疑要不要出去。
她聽見身後皮鞋踩在木地闆上的咚咚聲,李一回家沒換鞋,把卧室都踩髒了。
沒有時間再思考,虞泠還是選擇跑了出去,然後不出所料地被那扇鐵門堵在了樓梯口。
“剛剛是我不好,我說錯話了,但你也有不對!你這麼兇幹嘛!”
虞泠抵着鐵門,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歉。
她現在稍稍冷靜了些,她被李一帶進溝裡了,她根本沒懷孕,居然在這和李一吵打胎的事情。
“我沒懷孕,真的沒懷,你可以去問齊雲顯,他都知道。”
“這隻是一個誤會。”
“誤會?”
李一喃喃重複道。
他做夢都想跟虞泠有個孩子,然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現在,孩子沒有了,他的幸福也不會有了。
她其實真的不愛他吧?
如果是傅江冉的孩子,她還會這麼痛快地打掉嗎?
不會的。
哪怕是意外流産,她都久久不能釋懷。
他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
他的頭嗡嗡得響,尖銳的耳鳴讓他什麼也聽不清;他的胃好像在痙攣,但他又沒感受到什麼痛苦。
虞泠好像在尖叫,他對她做了什麼?
他什麼也沒做吧,隻是打開了那扇她一直想打開的門,然後把她帶到了地下室去。
好吧,過程中他的行為可能粗暴了些,但虞泠也經常會很粗暴地對待他,在床上折磨他的身體,在平時折磨他的心靈。
順着地下室的門滑落,李一坐在地上,他的靈魂飛到天上去,俯視着了無生氣的自己。
他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沒有人在乎他,沒有人愛他,他一直是被舍棄的那個。
他總是在壓抑自己的本性,總是在奢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或許這就是他的錯誤。
他明明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妄想融入它。
這是對他的懲罰。
他和别人是不一樣的,卻僞裝成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還妄圖得到世俗上的幸福,精神與現實的錯位将他撕裂。
或許這不是他該待的世界,或許他就不該存在。
活着,除了讓他得到痛苦,他還得到了什麼?
所謂的幸福隻是誘他走進陷阱的誘餌,陷阱裡是鋒利的閘刀,随時準備收割他的痛苦。
但他像個傻子一樣,一次次落入陷阱。
可悲。
身後的門被虞泠錘得嗙嗙響,她被李一從三樓拖下來的時候摔了幾跤,頭發亂成一團,還有好幾塊淤青,手腕上是被李一箍出來的紅腫,她臉上全是淚水,嗓子也啞了。
“李一,李一!”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跟你道歉,你不要把我關在這裡,我害怕!”
“李一,這裡好黑……”
“李一你在外面嗎?不要走好不好?回應我一聲好不好?”
“我好餓,我還沒吃飯……”
“李一……”
他确實在外面,一直在外面。
他們之間的距離,隻有一扇門。
一扇冰冷的、堅硬的、被牢牢鎖上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