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一晚上沒睡,擱門口坐了一夜。
昨晚虞泠從求他到破口大罵再到求他,後半夜應該是哭累睡着了,沒動靜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他看着鏡子裡憔悴不堪,眼眶紅腫,眼裡全是血絲的自己,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白天還在嘲笑傅江冉,晚上自己就哭成淚人。
審視着鏡子裡的自己,李一牽動嘴角,嘗試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就像往常一樣。
他記得,虞泠好像很喜歡傅江冉的臉。
笑了兩下,露出一個不倫不類的笑容,他又覺得無聊,恢複了陰郁的模樣。
撫摸鏡子裡的自己,李一描摹自己的眉眼,鼻梁,紅唇。
他的眉眼很像母親,淺棕色的眼睛更是和她如出一轍,虞泠說他哭起來的時候最讓人憐愛;他的唇很紅,很軟,很讓虞泠喜歡;他的皮膚很白,藏不住心事,虞泠稍稍挑逗,他的臉就會紅成一片……
虞泠喜歡他的身體,但身體換不來愛情。
他揮拳,打碎了鏡子,裂痕像蛛網一樣蔓延,沾着他的血,将他的臉分割成重影的碎塊。
虞泠是個騙子,她就該堕入十八層地獄,受盡懲罰,為自己的謊言與錯誤贖罪。
所有傷害他,抛棄他的人都該死,包括他自己。
他也該死。
他會和虞泠一同墜入地獄。
洗幹淨自己,換好幹淨衣裳,李一去廚房做飯。
他給秦文元打電話,他好像還沒醒,鈴響了好幾聲才接電話,嗓子啞得像沙粒彼此摩擦。
“李一,有什麼事嗎?”
“今天的研讨會我就不去了,下午我會去公司上班。”
“好,你那裡怎麼這麼吵,今天下雨嗎?”
李一低下頭,把裹滿面粉的肉條放進鍋中:“我在炸酥肉,中午給你們帶些過去。”
“這麼好!那先謝謝你了!”
“沒事,做多了。”
李一側過頭,看着旁邊兩大盆的酥肉,挂斷了電話。
在碗裡墊下豌豆尖,李一将煮好的酥肉湯倒入碗中,悶了兩分鐘才端着往地下室走去。
這間地下室是半地下的,不大,滿打滿算隻有二十平,設計初衷應該是用作保姆房,有配套的衛生間。李一換了新門,指紋鎖,加裝了隔音層,在裡面塞了一張床,一個櫃子還有一張桌子。
他這幾天都住在這裡面。
他最最開始是想讓虞泠住這個房間的,後來還是沒舍得。
他用手機打開燈和門,将酥肉湯放在了桌子上。
椅子躺在地上,應該是虞泠看不見路不小心踢翻的,他把屋裡面的燈開關拆掉了,燈沒辦法從裡面打開。
扶起椅子,李一順手把床頭櫃上歪掉的娃娃擺正。
虞泠還沒醒,地下室要冷一些,她被子裹得緊緊的,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腦袋。
李一把虞泠叫起來,她眼睛腫了,唇也過分的白,盯着他的眼神忿忿不平,聲音隐忍:“沒有拖鞋。”
聞言,李一又出去給她拿了雙鞋子。
洗漱完,虞泠也不廢話,直接開始吃飯。
她太餓了。
李一就坐在她旁邊,和她一起吃早飯。
他吃得慢些,虞泠吃完了他還剩了一大半,虞泠也不客氣,直接從他手上搶了過來:“我沒吃飽,給我。”
李一不說話,順從地松開了手。
吃完飯,虞泠心有不甘,但想到昨天是自己先不對,還是忍氣吞聲地道歉:“昨天是我不好,我說話太傷人了。”
“還有就是我真的沒懷孕,隻是誤會,我不知道傅江冉跟你說什麼了,你别信他,他就是看不得你好。”
該死的傅江冉多嘴什麼,讓她遭這麼多罪。
李一沒回話。
虞泠掐自己的大腿,告訴自己别發火,她要冷靜一點,每次面對李一她總是更容易激動。
該死,該死,該死!
她身上痛死了,昨天在房間裡摸了一圈都沒找到燈開關,還被椅子絆了一跤,膝蓋上磕出一大塊淤青。
昨晚被關小黑屋後,虞泠又雙叒叕地認識到李一是個腦子不正常、有暴力傾向的神經病。
李一這個sd。
她要冷靜點,不能再刺激他了,她會受傷的。
她之前太自信,居然真的覺得李一不會對她做什麼。
她現在又氣又委屈,恨不得拿刀捅死李一,但她不能這麼做。
因為她打不過李一。
啊啊啊!
經曆了昨天,虞泠才發現她現在對李一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要是他動真格,她掙都掙脫不開,隻能在他手臂上留下幾個牙印。
如果哪天他不喜歡她了……
她會被殺掉的。
因為她已經“死”了。
她不能再出現在社會上。
等她不再漂亮了,或者真的惹惱了李一,她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埋在别墅的後花園裡。
虞泠知道,很多人喜歡她都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她的性格其實不是很好,但因為她漂亮,所以大家會笑着說她是嬌蠻的大小姐,然後理所應當地包容她任性的行為。
她隻需要說幾句甜甜的話就可以讓她們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如果她長得不好看,同樣的事隻會被稱之為醜人多作怪。
但再漂亮的臉也會老去,也會被看膩,她要在李一徹底厭煩前跑出去。
虞泠瞟了一眼李一,她這幾天裝得乖一點,争取讓他早點放下戒心。
吃完飯,李一還給虞泠換了床單,虞泠坐在桌子旁邊捏娃娃的爪子邊看着他。
這個房間是住過人的,虞泠從沒想過李一不和她睡的時候住哪這個問題,畢竟别墅有這麼多房間,但她沒想到李一會住在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