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沒打算把虞泠送回梁微那裡,直接開車去了自己家,她的房間他也準備好了,鋪蓋被褥都是剛曬過的,就等着它的主人回家。
停下車,從地下車庫回家的時候,李一一路都在偷偷瞄她。
虞泠倒是坦然自若,對于李一的擅作主張沒有絲毫意見。
可能是擔心虞泠想起以前的傷心事,也有可能單純是大平層的通勤比較方便,李一打算和虞泠住在這裡。
好久未見這個房子,虞泠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房間的擺設幾乎沒動過,還是她以前做的布置,這個家,幾乎是她一手布置和修飾的。
站在門廳,虞泠看着階梯邊的小椅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記得自己和李一第一次接吻就在這裡,李一還吐了。
“你笑什麼?”
李一注意到她突如其來的笑容,發出疑問。
虞泠哼哼兩聲,沒搭理他。
以前她碰他兩下他都受不了,現在追着她要親親。
虞泠換了雙拖鞋,輕車熟路地躺在沙發上,開始看電視。
李一則進了廚房,他系上圍裙,手上熟練都開始切菜,心思卻飄到虞泠身上去了,她這麼輕易地就跟他回了家。
為什麼?
她喜歡他?還是……他身上有什麼她想要的?
就像以前她需要他來刺激傅江冉和調味生活一樣。
沒關系,她想要什麼他都能給她,隻要她能支付相應的報酬。
他要的很少的。
虞泠和李一的同居生活過得很不錯,他還是像以前那麼貼心,會把家裡整理得幹幹淨淨,每天回家也有營養餐備着,累了他還會給她按摩。
如果不是她剛出院,李一堅決反對她縱.欲,她想她還能更快樂一點。
兩三年過去,李一的頭發都長到快到腰了,虞泠閑得無聊,也會拿他的頭發取樂。
洗完澡,虞泠用卷發棒給李一燙了個卷發,還給他剪了一個劉海,掰過他的臉,虞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在大波浪的襯托下,李一白淨的臉竟顯出幾分妩媚。
他紅紅的唇,也變得豔麗起來。
虞泠沒忍住,啪叽一聲就親了他一口。
哪怕和虞泠這麼熟了,李一的耳尖還是悄悄變紅。
虞泠給他拿了面鏡子,笑嘻嘻地問他:“喜歡嗎?”
鏡子裡的李一頭發蓬起,東一根西一根地落在肩膀上,顯得雜亂、慵懶,這不是李一喜歡的風格,但他還是說:
“喜歡。”
虞泠滿意地放下手中的卷發棒,從身後攬住李一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我過幾天要去參加一個晚會。”
錦城的上流人士給趙清逸準備的“接風洗塵”宴,她前幾天忙忘了,今天才想起來跟李一報備。
她繼續說,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有男伴哦~”
“嗯。”
虞泠背對着李一,隻能聽見他平靜的聲音。
這不太正常,李一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接受她攜帶陌生男伴去參加晚會啦?
李一早些時候裝得好,她還以為他是個溫吞的性子,沒什麼嫉妒心,後面才發現他哪沒有嫉妒心,嫉妒心簡直不要太強。隔着幾萬公裡也時時刻刻關注着哪些人對她有意思,一但出點苗頭,就開始給她發對方的壞話和黑曆史,還扯着不希望她職業受影響的大旗,全力阻撓她開啟一段新感情。
還跟喜歡她的人造謠,說她有喜歡的人了,在叁區,除了他看不上其他人,又斬了她不少隐形桃花。
偶爾幾個激進的,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一段時間後再也沒來煩過她。
話說起來,她身邊不會真有他的卧底吧?
梁微?她鄰居?某個同事?
總不能是陳淨遠吧?
想起陳淨遠,虞泠有些感歎,沒想到他們居然還會在二十四區遇見,對方也很驚訝,或者說是傻了,又是捏她的臉,又是掐自己,才相信這不是在做夢,他真地又見到了她。
他扯出和高中别無二緻的笑容,輕浮地叫着她“泠泠”,但他的眼神那麼複雜,那麼重,甚至有些沉甸甸的。
那裡面有什麼呢?怨恨?責怪?遺憾?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無法釋懷,無法原諒她抛棄自己,毫不猶豫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任由他羞辱他,傷害他,讓他灰溜溜地逃到二十四區。
她曾經那麼愛他,哪怕他學壞了□□,她也不曾放棄他;哪怕他被不知道哪來的私生子比得一無是處,她也會鼓勵他;哪怕他失去所有,被家裡放棄,她也說她會永遠陪着他……
他在人生低谷的時候享受到虞泠最多的愛,并以此作為支持,度過了那段最痛苦的時光。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在他變好的時候,在他努力的時候,在他走出來的時候,反而抛棄了他?
僅僅隻是認識了那個男人一個月?
他再次變成一條喪家之犬,因為傅江冉,因為她。
他太恨她了。
恨到現在都能清晰地回憶起她的聲音,她的表情,她的笑容和淚水。
她應該在李一那,被他關在奢華或者寒冷的籠子裡面。
因為痛苦,孤獨,黑暗之類的東西以淚洗面,畢竟她是如此脆弱,怕疼,怕黑,喜歡黏人。
而不是風塵仆仆地出現在他面前,被領救助的災民搞得手忙腳亂,見到他像是見到救星一樣眼裡亮起光。
他應該把她送回去。
至少要告訴李一一聲,他一定找瘋了。
應該是這樣。
畢竟李一是他的兄弟,她是他兄弟不擇手段也想要得到的人。
但他什麼也沒說,也沒遮掩,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和虞泠正常相處。
他想,她完全是活該,濫情招惹上了李一那個瘋子,最後淪落到這個地步,失去了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
直到李一自己找到她,打電話破防地大罵了他一頓,他才懶洋洋地承諾會幫李一看着虞泠點。
他第一次聽到李一罵人,語氣沖得像是要直接飛到二十四區揍他,說實話,他确實被吓到了,但很快他就隻感受到好笑。
原來一向冷靜自持的李一也會像個小孩一樣撒潑,幼稚地遷怒他人,為了個不愛他的人歇斯底裡。
其實李一和他也沒什麼兩樣嘛,現在混得再好有什麼用?在網絡上再文質彬彬地發言有什麼用?被再多人崇拜有什麼用?
私下裡還不是被虞泠像狗一樣玩。
他這個懦夫,甚至不敢正面去見她。
心裡以往積累的嫉妒與不忿煙消雲散,陳淨遠甚至還産生一點優越感。
畢竟,虞泠就在他兩丈之外。
他們某種程度上,還是同事啊。
他親愛的新同事——林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