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想清楚。
讓虞泠真正地懷上他的孩子,不再是誤會。
這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行為,無論是對那個孩子還是對虞泠。
但如果這樣就能将虞泠綁在他身邊……
他會是孩子的父親,他和虞泠會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永遠的聯系着他們兩人,隻要虞泠看到那個孩子就會想起他,可能是有些像他的眉眼,可能是和他一樣蒼白的皮膚,可能是和他相像的性格……
她可以抛棄他,但不能抛棄她的親生孩子吧?
連李恩岚在最開始都沒舍棄他。
這是針對女人的詛咒。
名字叫母親。
在把虞泠關起來的日子裡, 他想着要在虞泠的生命上留下痕迹。
做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他要讓虞泠再也無法接受其他人,隻能想着他,念着他。
哪怕不是愛,而是恨。
他要給虞泠的人生留下陰影,讓她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所以他囚禁她,強迫她,傷害她,甚至計劃着拉她一起死。
他是一個卑劣惡毒的瘋子。
但就是這樣,她還願意回到他身邊。
他也是和以前一樣賤,隻要虞泠稍稍靠近他,他就感動得歡天喜地,一整顆心全撲在她身上。
就像他的母親,不自量力地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毀了自己的一生;就像那個男人的妻子,守着一個不愛她的人,心甘情願地被他利用,失去所有自尊。
但他和他的母親是有一點不一樣的,比如說他不會懷孕,但他能讓虞泠懷孕。
這也能讓他在虞泠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
或許他其實更像他的父親,比如說,他們都試圖用一個孩子來困住一個女人。
他們流着一樣的血。
一樣肮髒、帶着缺陷的血。
他是否會再次順從這樣低劣的血脈天性?
李一也不知道。
但他會盡量忍耐。
哪怕是對虞泠。
在虞泠的額頭上留下晚安吻,李一和虞泠相擁,進入夢鄉。
至少現在,她确實陪在他身邊。
第二天上班,虞泠急忙忙地打卡過閘。
趙清逸新上任,事物本來就多,她連着加班好幾天,昨天又折騰得太晚,早上差點沒能起來,現在眼下還挂着一抹青黑。
打上卡,虞泠也不急了,她打了個哈欠,慢慢往辦公室走。
大腦缺少睡眠昏昏沉沉,身體跟着變得輕飄飄的,虞泠有些懊悔,工作日果然還是睡眠最重要。
晚上一時爽,上班火葬場。
眼前被淚水迷糊,她一時不察,出電梯的時候差點撞上人。
擡起頭,是她的新同事朝懷烨。
虞泠一次見朝懷烨的時候,他穿着一身軍裝,帽子壓得很低,蓋住了眼睛,她都懷疑他看不看得到路。
但讓她最影響深刻的,是他那頭到腰的黑色長發。
在虞泠的記憶裡,軍人的形象總是很簡潔利落,像他那樣留着長發的真不多見。
他不喜歡說話,哪怕是社交屬性幾乎點滿的虞泠,也是最近才斷斷續續地和他聊上,建立了淺薄的友誼。
他今天沒帶帽子,露出了他黑色的眼睛。
漆黑,暗淡,吞噬了所有亮光的眼睛。
虞泠的眼睛也很黑,但她的眼睛更像是黑曜石,會折射出光線,也能倒映出他人的身影,而不像朝懷烨那樣暗沉。
可能他是下三白,所以看上去才死氣沉沉?
虞泠思考着。
朝懷烨扶住她,等她站穩後才放開手:“沒事吧?”
朝懷烨的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冷淡,沒有起伏,哪怕是在關心她,也沒有任何着急之情,隻是單純地發出疑問。
這是兩人離得最近的一次距離,虞泠可以看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較深的淚溝,唇線明顯的薄唇,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他圓圓的耳垂,她猛然發現,朝懷烨居然還有耳洞,這件事再次震驚了她。
“……沒事。”
朝懷烨露出一個微笑,像是早春破裂的冰面,露出下方柔軟的春水:“沒事就好。”
實際接觸起來,朝懷烨比看上去要溫和得多。
虞泠心裡有些微妙,她頓了片刻,還是趁着這個機會和朝懷烨搭話:“朝長官來這有事嗎?”
朝懷烨:“沒什麼大事,過來給申請點資金,還有不用叫我長官,叫名字就好,你又不是我的下屬。”
虞泠驚訝:“這種事還用得着您請自來?”
朝懷烨笑了笑:“沒什麼事做,就親自過來了,也顯得誠意些。”
沒什麼事做……
虞泠的心跳慢慢變得激烈,也許被排擠的不止是趙清逸一個人,雖然朝懷烨背靠大樹,但和錦城老官員們的樹是一顆嗎?
朝家是中立派,哪個政黨都不站,而自古以來,最讨人嫌的便是中立派。
特别是現在鄧家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