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震驚地往自己口中又塞了兩塊牛肉。
就算要打架,也要先吃飽!
“你們,有沒有聽見劍鳴聲?”
姜藏煙遲疑道。
起初,隻是輕微的一聲“嗡”,緊接着,嗡鳴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近,仿若有成千上萬把劍正朝着他們而來!
“我的劍!”
書院的某個浮島上,正在和剛認識好友炫耀自己重金打造靈劍的少年眼睜睜看着還沒認主的劍“嗖”一下沖上了天,情急之下一把撲過去,然後“撲通”被拽進了水中。
“嗯?”
仙刑司内,正在給自己的本命劍進行靈力按摩的謝紅玉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劍原地起跳,短暫地懸停了一息後,氣勢洶洶地奪門而出。
劍閣大師姐當即追出了門,卻見半空流光飛逝,無數柄樣式各異的劍如流星般朝着書院的方向而去。
謝紅玉很有經驗地意識到什麼,在通訊靈錄上翻到某個同門,怒而吼道,“李師弟!你做了什麼!”
玉簡另一側,無聲無息。
李星懸已經忘了自己來這裡是想“修”玉簡,也顧不上管自己的玉簡了。
從第一聲劍鳴響起,他就意識到了不妙。
太初劍在數次突破封印失敗後,憤怒地把方圓不知道多少裡的劍,一股腦全召喚來了!
“你想造反嗎?”
李星懸又氣又急地反手将劍匣怼到地面,重重在上面一拍。
“止!”
冰藍色的光,自少年手中迸出,如遊動的鎖鍊,繞着劍匣層層纏繞,然後在少年的腳下徹底炸開,将被劍氣激蕩而起的白發都鍍上了一層淺藍的光暈。
這一瞬間,姜藏煙不得不承認,這個看着不太靠譜的少年劍主顯得有些帥氣。
然而下一秒,放置着銅鍋的長桌就在迸發的劍氣中,徹底斷了腿。同時被炸開的,還有宿院的門。
速度最快的一波劍齊心協力怼開了門,卻發現指揮它們的頭領劍反倒沒了聲響,最終隻能茫然地在半空懸停了一會兒後,齊齊砸在了地上。
“你們在做什麼?”
追着自己劍而來的仙盟盟主孟甯則拿着一隻空蕩蕩玄色劍鞘,落至地面,目光緩緩掃過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劍,和表情各異的少年人們,然後,在一個人身上凝固了。
李星懸一手還按着封印着太初劍的劍匣,另一隻手,則托着一個尚還冒着熱氣的,紅油撥霞供鍋子。
“燙嗎?”
半晌,姜藏煙打破了沉默,小聲道。
李星懸很想說“不燙”,但姜藏煙已拿出了一個玉制的藥藥膏盒,他隻能默默地放下了銅鍋。
這一切發生得過于快速和魔幻,導緻姜藏煙給李星懸塗完藥膏都還覺着自己在做夢。
“對了。”
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姜藏煙從儲物戒中掏出一枚玉簡,“拓本。我把和靈禽相關的靈冊全部拓下來了。”
李星懸沉默地接過玉簡,一言不發。
也許是因為方才李星懸百忙之中還不忘搶救她一口都沒吃成的撥霞供,也許是因為少年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像前些年她在藥宗後山撿到的那隻受傷又被暴雨淋濕了皮毛的血狼幼崽。
姜藏煙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取出儲物戒中偷存的米釀,遞了過去。
“喝嗎?”
見李星懸隻盯着春醪舍裡來回忙碌的書院執事們一動不動,姜藏煙拆開一瓶,喝了一口,再次将另一瓶遞過去,“真的不嘗嘗?”
少年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接了過去,幾乎一口氣全幹。
姜藏煙嘴角微抽,“李星懸,不能吃辣又不是什麼丢臉的事,沒必要強撐呀。”
“你是不是怕和我們吃不到一起去?你看挽挽也不能吃辣,我們可以吃兩個不同的鍋子。”
少女的聲音,明明近在耳畔,卻又似乎一下子飄得很遠。逐漸清晰的,反倒是記憶裡飄出來的嘈雜私語。
“太初劍交給這麼小的孩子真的可以的嗎?”
“劍氣又暴走了,唉,他真的可以承受住太初劍的力量嗎?”
“明明是天生劍體啊,怎麼會還沒覺醒劍意,他真的可以發揮出鎮器應有的力量嗎?”
“我可以。”
少年低聲道。
“什麼?”
姜藏煙覺着自己似乎聽見李星懸小聲嘀咕了句什麼,但那聲音實在是太輕了,導緻壓根不知道他到底在說啥。
“我……”
李星懸晃了晃腦子。
那些從七歲開始,不時從各個地方冒出來的聲音,逐漸沉澱回識海深處,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念叨,“你什麼你?李星懸,你能不能大聲點?”
李星懸覺着自己的腦子從沒這麼混亂過,似乎連記憶都變得一段一段,無法拼湊到一起。
他想做什麼來着?
“通訊靈符。”
晃了晃腦子,李星懸恍然大悟,從懷中摸出玉簡,拍在姜藏煙手上,催促,“快加。”
通什麼符?加什麼加?
姜藏煙盯着掌心又被送回來的玉簡拓本,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