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兩個人的比試并未如台下觀衆所期待的那樣,上演一出同門阋牆或是情郎為心愛之人複仇的戲碼,相反,台上二人比試的相當規矩,仿佛不摻任何雜念,就隻是一場正式的比武而已。
他們當然不知道,韋殊堅持這場比武的原因,隻是想測試一下晏安聆真正的實力。
看客們一開始還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們就被場上二人高超的劍法所吸引。韋殊的劍清正剛猛而潤如君子,晏安聆則返璞歸真進退自如,這場比試他們皆使出了全力,一開始,二人可謂勢均力敵,但很快,約莫隻過了三十幾招,晏安聆突然向對面發起猛攻,劍勢愈發迅猛,招式也越來越幹脆利落,每一擊都能準确無誤直擊對方要害,完全沒有多餘動作,可以說已經達到了劍随心動的境界,而韋殊這邊壓力卻越來越大,他一邊驚訝于晏安聆的真正實力,痛苦着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一邊卻隻能咬緊牙關不斷抵擋對方的攻勢,漸漸地,韋殊完全喪失了進攻的機會,他知道自己現在敗局已定,被打敗隻是早晚的事。
他發現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敗在晏安聆劍下這件事,遠比他想象得更艱難。于是,在徹底被她打倒之前,他先喊了停。
晏安聆非常配合,幹脆利落地收回了劍。
韋殊整了整弄亂的衣冠,站到晏安聆面前,雙手抱劍,以一個敗者姿态對她行了一禮,然後用最平靜的語氣道:“晏師妹劍法卓絕,是韋某學藝不精,我輸了。”随即亦十分平靜的轉身離開。
韋殊走後,晏安聆望着他離去的方向沉思許久,而後在衆人的催促下,才緩緩走向領獎台。
窮山為在這次比武拔得頭籌的弟子準備了一件分量十足的獎品——一把金縷拂塵。
姜婁離舉起拂塵,一道金光險些閃瞎衆人的眼,這件獎品的前身據說是窮山的鎮山法寶之一,後來窮山一位精通煉化的前輩将它打造成一把拂塵,而姜婁離又将其略微改動,主要是按照自己審美用黃金将其裝飾了一番,于是這把拂塵就變得非常“富貴逼人”,成了一件集仙氣與俗氣于一身的非常另類的法寶。
而晏安聆見到這件法寶卻有些意外,大抵是與她早年在外漂泊的經曆有關,這把拂塵金光閃閃的造型竟莫名給了她一種久違的安全感。
她微微躬身,雙手接過拂塵,可等了半天,頒獎人那頭卻遲遲不肯放手,試探着往自己這邊拉了一下,姜婁離的手攥得卻更緊了。
晏安聆:“……”
晏安聆輕輕擡起頭,見到的就是姜婁離一張表情扭曲且抽搐的臉。
她直起身,用不大卻非常清晰的聲音提醒了句:“姜掌門?”
姜婁離面皮繼續抽了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糾結許久才終于有了一絲動搖,稍稍松開了些手上的力道,但要他徹底放手,卻還是做不到。
相互拉扯幾番,見對方還是沒有要松手的意思,晏安聆索性不争了,徹底放開手,朝台下一拱手道:“既然姜掌門對這件獎品如此不舍,那在下就不在這兒奪人所愛了,多謝諸位的支持,告辭!”說着轉身便要離開。
台下人都看傻了,你一言我一語紛紛開始議論起來,說這窮山雖然一直以來都在走下坡路,這幾年更是窮得叮當響,可好歹也是個修仙大派,說好的獎品都舍不得發,不會是已經窮途末路了吧?還有人猜測這獎品原就是内定的,現在來了個外人,姜婁離怕是舍不得想反悔喽!
姜婁離老臉青一陣白一陣,終于挂不住了,上前幾步拉住轉身要走的晏安聆,将手中拂塵塞給了她。
囫囵接過拂塵,晏安聆拿在手上簡單看了一眼,便見一個醒目的位置上面刻着一個“鴻”字,再擡眼去看姜婁離,發現對方正用一雙眼睛怒目圓睜瞪着自己,好像唯恐她接下來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心下了然,隻轉過身面向衆人,微笑着朝台下揮了揮手中拂塵。
台下随即傳來一陣歡呼喝彩。
見她什麼也沒說,姜婁離暗暗松了一口氣,雖然還沉浸在失去法寶的心痛中,可眼前木已成舟,也隻能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