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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Chapter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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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爾一直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她住在老城區一間嶄新的房屋中,白日裡這裡售賣着各種各樣的藥材,到了晚上,這裡就是她和母親溫暖的栖息之所。她的母親是一個遠近聞名的美人,很多人慕名而來,隻為一睹母親芳顔。

年幼的卡米爾常常期望着自己快些長大,也能長得像母親那般美麗。

卡米爾出生在塞伊王國,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從神樹誕生的孩子。直到有一天,她在藥鋪做工的學徒阿爾那身上,看到了薔薇花的印記。阿爾那、托伊利卡和阿加利同在藥鋪做學徒,她們三人年齡相仿,很談得來。

阿爾那告訴自己,隻有從神樹那裡誕生的孩子才會被賦予這樣的印記。

卡米爾知道了自己是外來人,自己不是神樹上的果子化形而來,而是從母親的肚皮裡生出來的。一時間,她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的父親是誰。

她去追問母親,母親卻對父親一詞諱莫如深,她向來溫柔如水的母親突然變得面色複雜,母親支吾地告訴她,她的父親已經死了。

卡米爾不信,她拜托了另一個學徒托伊利卡去打聽自己的父親。托伊利卡幾人一直以來都和塞伊王國外面的人有聯系,這種聯系在塞伊王國是不被允許的,一旦被國王知道,她們會受到嚴重的刑法。

卡米爾其實不太喜歡那三個人,阿爾那說話尖酸刻薄,待人也不真誠;托伊利卡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虛僞至極;阿加利性格陰沉,對人也很冷漠。除了阿加利,另外兩人對于藥鋪的工作和學習,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不認真。

卡米爾曾經讓母親把這三人趕走,卻被母親拒絕。母親太過善良,她說這幾人都是沒了活路的,能幫助一個就幫助一個吧。卡米爾聽後開始反思自己,母親的善良襯托出了自己的惡毒,她應該待人更加友善一些。

托伊利卡很快帶回了消息,她說卡米爾的父親是陵水鎮上一個有名的貴族。托伊利卡還打聽了很多關于那個貴族的消息,那個貴族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還有一位同樣是貴族的妻子。最後,托伊利卡告訴她,母親隻是那位貴族的情婦。

卡米爾不敢相信,那樣心高氣傲的母親會心甘情願地做他人的情婦。因此,她沒有注意到托伊利卡一閃而過的詭異笑容。就是那一次,托伊利卡搭上了那位貴族夫人。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那個年代,私通這種事始終是腌臜事。那位貴族夫人無意中得知了自己的丈夫曾有過一個情婦,甚至還有可能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孩子。她曾在閨中時,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如今更是眼裡揉不得沙子。她時刻擔心着那個情婦有一天會帶着自己的孩子找上門來,分他們的家産。家産是她和孩子的,她不允許被任何人分走。

她多方打聽,知道了那個女人名叫拉芙爾,如今已經離開了陵水,去到了塞伊王國。那塞伊王國是什麼地方她還是聽說過的,在她看來,塞伊王國與尼姑廟沒什麼分别。但即使是尼姑廟,她也不允許拉芙爾和那個孩子好好地生活下去。

就是這個時候,托伊利卡找上了門。托伊利卡想要攀附上貴族夫人權勢的同時,對方也在算計着她。貴族夫人通過托伊利卡,得知了拉芙爾和卡米爾就和托伊利卡住在一起。她高興極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很快就能除掉這根眼中釘了。

遠在塞伊王國的拉芙爾和卡米爾并不知道,一場足以毀掉她們如今生活的災難,正向她們席卷而來。

卡米爾正在努力地接受阿爾那她們,她發現這三人隻是性格有些古怪,并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她不應該對她們抱有偏見。更何況,托伊利卡還幫她打聽了那麼重要的線索,她應該感激她們。

阿加利看着卡米爾每天對她們親切的微笑,起初有些毛骨悚然,之後卻是于心不忍。

幾天前,阿爾那和托伊利卡告訴了她一件讓她聽了膽戰心驚的事情。托伊利卡和貴族夫人達成交易,隻要托伊利卡幫她除掉拉芙爾和卡米爾,貴族夫人就可以帶她們離開塞伊王國,去到外面的世界。

阿加利不想去外面的世界,她也不敢殺人。但是阿爾那和托伊利卡威脅她,這個計劃她已經知曉,所以隻能成為她們的同謀。阿加利害怕極了,她隻覺得自己上了一條賊船,而這條船正開向茫茫無盡頭的汪洋,她下不了船,也不知道盡頭是什麼。

往後的日子裡,阿加利更加不敢和卡米爾對視,隻要一想到她會因自己而死,她就心虛得要命。

很快就到了托伊利卡計劃的日子。這天卡米爾被她們提前支出去賣藥,屋子裡隻剩下拉芙爾一個人。

拉芙爾背對着她們收拾草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托伊利卡也是第一次殺人,她慌慌張張地拿着刀指着拉芙爾,她一閉眼,狠心地把手中的刀插進了拉芙爾身上,頓時鮮血湧出。

拉芙爾沒料到一把刀子突然自後面插到自己的身上,她頓時痛苦地哀嚎出來。她踉跄地轉過身,看到還在舉着刀子的托伊利卡,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拉芙爾不明白為什麼托伊利卡突然對自己下狠手,她自問自己從未得罪過她。

托伊利卡看到大片的鮮血從拉芙爾的身上湧出,但拉芙爾卻還能強撐着力氣朝着自己走來,看着拉芙爾渾身是血地朝自己伸出手,托伊利卡尖叫着向後退去。一旁的阿爾那早已看不過去,她從托伊利卡手中搶過刀子,趁着拉芙爾的注意力都在托伊利卡身上,她再一次地朝拉芙爾用力地刺去。

拉芙爾本就是強撐着體力,如今更是痛苦難忍,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阿爾那看着地上已經沒了生還可能的拉芙爾,對早已吓傻了的托伊利卡和阿加利道:“她已經活不了了,我們不用管她了,處理掉卡米爾,我們就完成了溫茲夫人交代的任務了。”

拉芙爾陡然間聽到溫茲夫人的名諱,整個人猛地一怔。溫茲是貴族夫人的閨名,她從未見過這個女人,但是她知道,她是那個男人的妻子。她沒想到真正想要自己死的居然是那個人,她突然覺得有些可悲。原來隻要第一步踏錯,那她之後想要怎麼去彌補,都是沒有退路的。

拉芙爾突然看到門口一閃而過的黃色飄帶,她記得,早上出門時,這條黃色的飄帶是她親手為卡米爾系上的。她希望她的女兒可以逃走,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卡米爾的确看到了。她提前回來,本來高高興興地想把路上的見聞講給母親聽,就看到了那樣的一幕。她第一次看到那樣脆弱的母親,就好像下一秒她就會死去。她緊緊地咬住自己的手,才沒有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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