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到處都是白霧，像是遮蓋人雙眸的綢緞，缥缈虛幻，但卻讓人無法看清前方的路。

葉琛确定這裡不是現實世界，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達這裡的。眼前的迷霧像是自然形成，無法驅散，葉琛隻能摸索着前進，希望可以在這望不到盡頭的地方，找到一點線索。

白霧來得快去得也快，在逐漸消散的霧氣中，葉琛看到了一個背影。那人的輪廓很模糊，但看起來是一個男性。葉琛頓住腳步，等着對方現身。

對方看起來很有耐心，即使葉琛一動不動，他也沒打算主動站出來。

最終還是葉琛沒耐住性子，發問道：“你是誰？”

對方依舊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那輪廓發出一陣輕笑，聽起來竟有些熟悉：“葉琛，你不記得我了嗎？”

這聲音葉琛太熟悉了，這人與在魔女誕生之地，葉琛見到的神原凜的執念，是一模一樣的聲線！

葉琛沒回應，神原凜也不惱，他像是早就猜到了葉琛的反應一般，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不記得也沒關系，過去的事情早就該過去了。”

“我記得，”葉琛打斷他，“現在前輩依舊隻是一縷執念嗎？”

葉琛不明白，一縷執念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念力，竟然可以跨越時空，經久不衰，他已經開始好奇将神原凜困住的執念究竟是什麼了。

“執念終究會消散的。”神原凜頓了頓，而後看向葉琛，他斂了笑意，目光決絕又堅定，“葉琛，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刹那間，狂風大作，葉琛閉上眼，感受着耳邊呼嘯的風聲。白色的霧氣被風再次吹起，包裹住微涼的空氣，也包裹住了那個隐約的輪廓。

葉琛再次睜開眼時，白霧連同神原凜都不見了蹤影，仿佛沒有存在過一般。

自遠處傳來缥缈的聲音，似鬼魅，又似神靈，他輕聲說着：“葉琛，回去吧，回到屬于你的地方。”

思緒還沉浸在厮殺的戰場上，葉琛醒來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身在何處。

葉琛定了定神，眼前的模糊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水绫奈清晰的面容，耳邊的聲音也變得逐漸清晰：“阿琛，你終于醒了！”

葉琛愣了愣，摸了摸有些發暈的頭，問道：“我睡了很久嗎？”

清水绫奈點頭，目光中帶着一點克制的喜悅：“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我們都快吓死了。”

三天三夜？葉琛略微一頓，夢境中的畫面很短暫，卻沒想到現實中卻過去了整整三天。

“你現在好些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清水绫奈關切的話語讓葉琛有一種終于回到現實的真切感。

葉琛搖頭，被清水绫奈攙扶着坐了起來。

“你……那天怎麼會突然變成那樣？”清水绫奈猶豫着開口，生怕葉琛聽出什麼。

葉琛再次搖頭：“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感覺身體裡好似有股力量在亂竄，然後它就支配了我的身體。”

清水绫奈點了點頭，又看向他：“那你有沒有想起什麼？我是說你之前的夢。”

“沒有，”葉琛否認，“最近沒什麼進展。”

清水绫奈松了口氣，隻是慶幸之餘，竟然又沒來由得有一絲失落。

“他們都去哪兒了？”葉琛環顧四周，不見其他幾人的身影。

清水绫奈順勢坐在他身側，道：“今天是鲢清登基的日子，他們去祝賀了。”

葉琛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珠動了動，而後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

第一次坐上無數人争搶的王位，鲢清的内心卻意料之外的平靜。

他撫摸着掌心冰涼的觸感，卻隻覺得可悲。想這麼多人，就為了坐穩這王座，不惜惡事做盡，可到頭來卻落得家破人亡。

看似耀眼奪目的王座，實則是踩着無數人的屍體，趟着無數人的鮮血坐下的。

他真的可以安心坐在這裡嗎？鲢清扪心自問，他也不知道。隻是在經曆了父親和兄長接二連三的離去，他賴以生存的家園被摧毀後，他在一夜之間似乎真的成長了不少。

鲢湫自知道鲢淇的下場後，整個人愈發瘋瘋癫癫，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這偌大的月螢海，似乎除了他，再沒人能撐起來。

鲢清看着跪拜在地上的鲛人，他們那樣虔誠那樣順從，這讓他心中升起一股責任感。

那個曾經最是懦弱膽怯的小皇子，也開始做出改變了。

“你那天真厲害！像是突然被附身了一樣！”再次見到葉琛幾人，鲢清又恢複了他慣常的樣子。

葉琛心想，可不就是被附身嗎，但他嘴上卻道：“不說這個了，琉璃盞呢，沒有什麼異樣吧？”

言語間，瓊珠早已捧着琉璃盞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