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莎還是過于想當然了，她和莉絲幻想出的理想國度隻來得及維持了幾天，就慘遭夭折。

這幾天艾爾莎的小日子過的别提多舒坦了，她每天不是跟着莉絲四處遊玩，就是跟着連雀他們吃吃喝喝，神原凜都直言她的臉圓了一圈。

她的确是給夠了莉絲放縱的時間，她似乎真的忘了任務，而是單純地想要讓莉絲自己做出選擇。

然而，她似乎低估了這股可以将她肆意召喚的力量。

起初，艾爾莎隻是有些頭暈，像是坐在船上，整個人跟着搖曳生姿，身體不免跟着起了些眩暈感。她隻當是風寒，沒當回事。再後來，她開始變得嗜睡，一天能有一多半的時間都在睡覺。

神原凜猜到了些什麼，但卻心裡沒譜。

連着兩天莉絲都沒有見到艾爾莎，這很罕見，所以莉絲找上了門。她看到病恹恹鑽在被子裡的艾爾莎，一臉地心疼。

莉絲想給艾爾莎擦擦額間的汗，卻蓦地發現，艾爾莎的皮膚蒼白得幾乎要變作透明。莉絲一驚，心中一陣惶恐，她顧不得其他，猛地掀開艾爾莎的被子，便看到她的雙腿幾乎變成了半透明，而她的雙腳已經消失了。

“不……”莉絲驚叫地退後兩步，她雙手顫抖，去撫摸艾爾莎的腿，卻徑直穿了過去，什麼都沒有觸碰到。

“怎……怎麼會……”淚水幾乎決堤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就好像一個健康的人突然被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莉絲不明白，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這幾乎超出了她的認知。

直到這一刻，莉絲才相信了艾爾莎說的那些話。她曾真的以為，那不過是艾爾莎一個荒誕的夢境，然而現實給了她重重一擊，她幾乎潰不成軍。

莉絲的驚慌失措在看到神原凜的瞬間，似乎找到了鎮靜的源頭，她掙紮着抓住神原凜的衣角，崩潰出聲：“艾爾莎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們是一起來的……為什麼……”為什麼隻有她變成這樣，而你卻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神原凜目光沉重，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如果未來不能照着原本的進程走下去，艾爾莎或許會消失……”

“所以是因為我？因為我沒有聽她的話？”

若是艾爾莎的消失隻是回到了原本的時空，那倒不必擔心，可如果她的魂體從此飄散在時間裂縫中，那現實世界的她，就會變成一個活死人。

這也是神原凜最擔心的一點。

神原凜望向莉絲，雙眼微眯。他必須讓莉絲按照故事原本的軌迹走下去，隻有這樣，艾爾莎才能回到他的身邊。

“艾爾莎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你本來的人生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可你一味地逃避卻讓她替你承擔風險。她原本可以活得很好，就因為她一時心軟，決定放你自由，現在就要讓她送了命。”

“不不不……”莉絲拼命地搖頭，淚水落在地上，像一串串斷了線的珍珠。

“你也想讓艾爾莎回來吧？你也不希望她的魂魄孤苦無依地飄蕩着，最後變成孤魂野鬼吧？”神原凜的聲音循循善誘，仿佛淬了毒的迷藥，迷人心智，“莉絲，照着原本的軌迹走下去，回到精靈族，成為精靈族的王，這樣艾爾莎才能回來，重新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

“我……”一想到那座将她囚禁了十三年的牢籠，莉絲不禁打了個哆嗦。那裡對她來說，是世上最恐怖的存在，是逃離了就不想再回去的囹圄，可她突然對上艾爾莎恬靜的睡臉，整顆心跟着猛地顫動。

曾經有一束光将她從黑暗中拯救出來，可如今因為她，那光正在慢慢消失，她不能這麼做，不能這麼自私，她也舍不得。

她擦幹眼淚，心底默默做了那個決定。她握住艾爾莎的雙手，放在胸口處，喃喃道：“艾爾莎，别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莉絲轉過身看向一直沉默的神原凜，她看不懂這個男人，和天真直率的艾爾莎相比，神原凜就像一團讓人看不清的迷霧。

“我需要怎麼做？”這一次，莉絲的聲音不再顫抖。

神原凜蓦地松了口氣，同時心中又有一絲不快。他賭對了，這意味着莉絲和他一樣，對艾爾莎抱着特殊的情感，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現在還不需要做什麼，在艾爾莎醒來之前，我希望你可以把剛剛的事都忘記。”神原凜收回了對她審視的目光，看向艾爾莎，每當這時候，他的眼神總會不自覺柔和。

“後面我們會想辦法部署，畢竟正大光明回到精靈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隻需要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就好。”這件事繁瑣又沒有條理，艾爾莎從沒有打過仗，這件事隻能神原凜來替她布局。

神原凜看向艾爾莎的目光缱绻纏綿，像是看着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可他眼底深處，又帶着對獵物般勢在必得的掠奪，那想法很短暫，幾乎隻有一瞬，還是被莉絲捕捉到。

莉絲猶豫很久，還是開了口：“你和艾爾莎是什麼關系？”

神原凜驚訝了一瞬，他沒想到莉絲會這麼直接，同時也印證了他的一部分猜想。他挑了挑眉，像在示威：“大概就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莉絲不自覺攥緊拳頭。平時艾爾莎在時，這人總是不聲不響，像隻乖順的貓，其實那都是錯覺，伺機而動的狼才更符合他。

在那之後，過了五天，艾爾莎終于痊愈了。

這五天裡，她總是斷斷續續地清醒，很難維持一個完整的時段，然後便又是昏天黑地的沉睡，她甚至覺得她幾乎把這輩子的夢都做完了。

神原凜用熱毛巾替她擦着臉上的汗，一面聽到她呢喃着問：“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