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魚族逼你交出的就是這個凝魂燈?”
“是。”族長點頭,“我不知他們要這法器何用,但我直覺交給他們,我們恐怕死得隻會更快。”
神原凜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這可麻煩了,若是不交出凝魂燈,隻能等着這群鲛人一個個被吃完,但若交出凝魂燈,隻怕神秘人煉成魂魄,會有更大的災禍。
神原凜目光微滞:“凝魂燈既然可以凝聚人的魂魄,那通常什麼人才需要凝聚魂魄?”
如果能搞清楚這神秘人的來曆,對于對付他也會更容易一些。
“通常靈魂殘缺的人,要麼是被鬼魅勾走了一魂一魄,要麼是已死之人。前者并不嚴重,無需凝魂燈,隻需要一些陰陽咒術,将丢失的魂魄召喚回來即可。而後者相對比較複雜,已死之人因為某種緣由并沒能完全離開這個世界,而是殘存下來一魂或者一魄,當執念過深就會意識覺醒,尋找自己的魂魄,這種人通常無法形成實體,或者借屍還魂,但是臉部沒有完整的五官,需要吸食大量的魂體。吸食魂體終究隻是治标不治本,隻有依靠凝魂燈徹底煉化出完整的靈魂,才能完成所謂的複活。”
複活?神原凜一驚,那人竟然是一個死人?世間竟有如此惡毒的方法,吸食無數人的生命來維持一個已死之人的魂魄。這人的執念究竟有多深,才要不惜殺害這麼多無辜人也要複活。
“這凝魂燈現在在哪兒?”神原凜追問。
族長一時摸不準他的意圖,高深莫測道:“自然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神原凜心想,最好是真的安全。
神原凜再次看向艾爾莎:“她要多久會醒過來?”
“她體内緻命的毒雖然已經沒有了,但是那兩股力量依舊在打架,大概隻有它們什麼時候握手言和,或者分出勝負,她才能醒來。”
“那這毒物,您可知道是什麼?”
族長搖了搖頭:“從未見過。這毒物十分兇險,它竟然可以沿着人的經脈一寸寸向上攀爬,直到彙聚在心髒處,就會立刻暴斃而亡。”
暴斃而亡……神原凜竟然有一絲慶幸,他死的沒那麼痛苦,否則艾爾莎醒來一定會自責。
“我還能撐多久?”他雖這樣問,但目光淡然,絲毫沒有痛苦的哀戚。
族長沉吟道:“你體質較常人好些,但也不超過三天。”
“三天……”神原凜喃喃,“足夠了。”說罷,他再一次撫上艾爾莎的長發,溫柔缱绻。
在衆人看不到的角落,神原凜的雙眼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瞳仁裡閃着異樣的光。山洞裡的神秘人行事詭異,他不好打草驚蛇,三天的時間,他必須找到突破口,為艾爾莎和這些鲛人争取足夠的生機。
隻是他一個人,多少有些寡不敵衆,更何況他還搞不清楚神秘人究竟是什麼目的?
神原凜正思索着,便聽到不遠處再次傳來鲛人凄厲的哭喊聲。那聲音扭曲變形,不再像人的聲音,更像是某種魚類,發出的哀嚎聲,那聲音悠長綿延,像是帶着濃濃的不甘與不願,逐漸穿透空氣,沉入海底。
緊接着,那聲音逐漸淡去,神原凜看到食魚族的人絲毫不憐惜地重重抓住鲛人的頭發,而後将鲛人如同一條死魚一般甩在地面上,來回幾次,鲛人的臉上滲出血液,整個人也跟着昏死過去。
早有憤怒的鲛人沖上去想要理論一番,但很快被打了回來。那人一副狗仗人勢的得意姿态,眼睛幾乎要翹到天上去,他露出尖利的獠牙,嬉笑出聲:“别着急啊,下一個就是你!”
鲛人倒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用怨毒的眼神緊緊盯着對方。
那人絲毫不在乎,轉過身,如同拖着屍體一般,拖起地上奄奄一息的鲛人朝着山洞走去。
族長靜靜地看着這一切,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可神原凜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掙紮與痛苦。
他承受的想必是所有鲛人的苦痛吧。每當刀子落在他們的心口,他都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的心挖出來,來上一刀。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神原凜的一句話将族長從悲傷中拉了回來,他藏起情緒:“能怎麼辦?”
神原凜收回目光:“我隻知道,原地等死,我做不到。”
說罷,神原凜看向那黑漆漆的洞口,盡管那裡散發出腐爛肮髒的氣味,可神原凜卻依舊緊緊盯着,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