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垂眉喝茶的玄衣少年聽着一陣兵荒馬亂的打鬥聲,忽而桌子一撞,有人磕到這頭來。
他擡眸,是那帷帽女子吃了老者一掌,面上更露一分蒼白,嘴角隐隐帶血。
……原來這人本就受了重傷。
帷帽女子抹去嘴角血迹,反手避開一道掌風,旋身繞開,老者收勢不及,擊中衛绛面前的桌子——
脆弱的桌案頓時四分五裂。
衛绛眸光微恹,倏地起身,一袖介入兩人之間,将不敵的帷帽女子扶住,逼退了老者。
在他臂彎裡,帷帽女子吐出一口血來。
這一老一小,真是會仗勢欺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下這樣的毒手?”
湖水綠衫子少女上前一步,橫眉豎眼:“你是她什麼人?方才不見你出頭,這時候來充英雄好漢?”
“本不關我的事,是你欺人太甚,将自己的私事在大庭廣衆之下講出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是輕佻是什麼?”
帷帽女子看了他一眼。
衛绛神情一冷,生出一絲鄙夷:“你這一兄一嫂也不管你,是為虎作伥。”
那年輕男子坐在桌前,微微回眸,逡巡衛绛:“好利的口氣。”
“定要動手的話,那就請吧。”
湖水綠衫子少女經他一激,正欲出手,青年将她截下,朗聲問道:“是衛家小爺麼?”
衛绛看着他,沒有應話。
青年示意湖水綠衫子少女不要輕舉妄動,繼續說:“是衛绛公子的話,我們賣這個人情。”
“你認得出來,何必問。”
青年淡淡一笑:“原來如此。早聽說衛小爺素來行俠仗義,意氣風發,一手玄妙劍法,出神入化。”
“何必廢話。”
衛绛仍然冷冷的。
青年也不惱,反而看向那一對年輕夫婦。
年輕女子頗有見地,輕聲說:“走吧,妹妹。”
湖水綠衫子少女眯了眸子,戾笑着:“你可知我們又是什麼人?”
“我管你什麼人。”
“你——”
那少女還要說些什麼,一直看戲的少年将她攔回來,嬉嬉笑笑:“好了,大小姐,大不了叫你打我出氣,真是脾性大,你信不信這位衛小爺将你手剁下來?”
湖水綠衫子少女狠狠地瞪他。
年輕男子攜着自己的妻子,似有深意地望了衛绛一眼,沉聲說:“走。”
他們上了馬後,陸陸續續調頭離開。
唯獨末後老者一錯眸,背在身後的手輕輕一動,從袖中彈出一粒石子,一道銳風登時叫系在一旁的馬驚起嘶鳴,重重摔倒在地。
是帷帽女子的馬。
已折斷了前蹄,沒有辦法再走了。
衛绛盯着那一衆人離開的路口,微微蹙眉。
他取了水銀色長劍,拉起缰繩,拍雪駒上路,然而臨走時,帷帽女子還在她那一匹斷馬前站着,很是寞然。
他垂眸一看,這人面上沒有一絲血色。
“你去哪裡?”
帷帽女子擡起臉,眸光清冽:“去宣州尋找一個人。”
“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