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沒有風。
賓客散去,新郎早早就将人打發走了。
照亮的紅燈籠一轉,衛绛朝房内步去,他記挂着小謝,已大半天沒有吃東西了。
房内的燈火更溫柔一些,他将燈籠放在桌旁,正要過去,不小心絆倒了凳子。
“哐當”一聲過後,他把凳子扶起來,一擡腿,又陡然回身,手忙腳亂地把燈籠裡的火吹熄。
真笨。
他往前走了兩步,想起來了,要先關門。
門合攏了。
小謝坐在床帏間,難得安靜。
他知道她總是吵吵嚷嚷,這時候竟然安靜得驚人,等待着。
喜服搖晃過來了。
一雙美麗修長的手揭開了蓋頭。
他一天沒看見她的臉了。
借着溫暖的燭火,他看得癡了——
她用了些脂粉,在臉上的傷痕上描畫了水粉桃花,映着她動人的眉目。
衛绛默不作聲地收了紅蓋頭,卷握在手裡,坐在她的身邊。
她半垂着臉,嘴角抿起,浮起兩個酒窩。
他攥着紅蓋頭坐了許久,突然記起要喝交杯酒。他一邊過去倒酒,一邊蹙眉想着,揭蓋頭在前,還是交飲在前?
若是亂了序次,這就不好了。
他又想,真是鬼扯,沒有揭開蓋頭怎麼飲酒?
一陣胡思亂想後,這人倒了兩杯酒水來,又坐回她的身邊。
兩杯薄酒盛滿了光,盈盈地搖動,小謝拈着酒杯,與他靠攏。
衛绛微微往前,他記得人說,要在交飲合卺酒時,退讓一些,這樣意味着新婦未來的日子好過。
他與她對飲以後,收了酒杯。
桌上還盛放着一些幹果,整整齊齊地壘起,上邊覆了喜字。
他不大相信小謝竟然沒有嚷嚷着餓了,也不相信她竟然真的規規矩矩,沒有偷吃什麼。
“小謝,你吃不吃東西?”
“為什麼要問這個?”
“難道你不餓?”
“你想看到大花臉?”
“那你餓不餓?”
“不餓。”
說謊。
他走回去,給了她一顆棗和一把花生。
小謝吃棗子的時候,他問:“棗生嗎?”
她疑惑地看着他,吐了出來:“倒不是很生,有一點甜。”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