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呼救之中,剩餘的火光慢慢澆滅,倒塌的房屋隻剩下黢黑的痕迹。焦木還在不停地往上頭冒煙,不時跌落下一兩塊不堪重負的牆土。
哦,他想,他知道是誰放的這一把火了。
衛绛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渾身散發着殘灰敗燼的氣息。他原本漂亮的雙手被火燎去肌膚,燙壞了,露出新紅。
他漆黑眉宇那樣清晰,哪怕臉頸上都是碳塵。
至少他不覺得痛,不很痛。
他逡巡着自己手上的傷痕,嘴角微微上揚。
那一抹怪異的弧度,譏诮無比。
聞訊趕來的莊茯一直默默地在院子外頭,沒有進去。
這裡是他與另一個人的家。
那一身繁花白裙就那樣站着。
他有些倦恹地垂着眼,垂着臉。
兩個人隔庭相對。
淡青色衣裳的公子與他那翩翩風度的摯友等在巷口。他淡漠地觀望着,頗為憐憫,難得表露:“他們本該是一對璧人。”
翩翩公子揮着折扇,插嘴道:“現在也不遲。”
活潑小厮似乎被這情形傷到,怔怔地說:“不同了,他已不是那個人了,不是嗎?”
翩翩公子又敲了他一折扇:“這不簡單?應該将他帶走恢複記憶。”
淡青色衣裳的公子凝眉:“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活潑小厮捂着自己的頭,連連蹦開,不要翩翩公子得手:“這樣的日子是背叛,衛小爺誓要揚名天下,卻在這裡做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秀才?玩什麼書生意氣。”
這話一落,無人來接,也無人出言反駁。
他們看到那個人起了身,緩緩朝庭外步去,朝那一身繁花白裙步去。
莊茯情意深恸,一雙眸微紅。
在這兩人肩頭的遮擋後,活潑小厮歪着頭想,果然不該留下,早走才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