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奕妤走進教室,擡眼看過去空空如也,竟然一個人都還沒回來。
她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罕見地有些消極怠工的沖動,卻還是從桌肚裡抽出習題冊刷起來。
夏令營已經接近尾聲,前幾天附中全體同學都已經返校,而他們也即将結營。
小測包括模考成績其實并沒有發生多麼戲劇化的改變,強如上官奕妤和謝行知,即使是模考,滿分也是常有的事。随心所欲如陸聞,成績全看當次涉及知識點他是否熟悉,真碰到順手的卷子,二百四十分的高分都拿過。當然也有認真努力确實取得進步的,夏椿和趙嘉銘就是最好的例子,兩人成績一直在慢慢提高,甚至有次模考考到了二百出頭的成績。
其他人要說進步那也一定是有的,隻是可能沒有夏椿和趙嘉銘那麼明顯。
上官奕妤垂着眼睫有些神色恹恹地刷着題,思緒突然就拐到這群相處才不到三周的家夥身上來。
漢字在草稿紙上一衆數學符号中很顯眼,從齊碩、夏椿,到曹澍、林轲一夥,再到陸聞,再到,謝行知。
她寫寫圈圈,自己也不知道在神遊些什麼,餘光裡一個身影驚得她一個激靈。
上官奕妤一把将習題冊翻起來,把草稿紙随便折了一頁進去擋起來。
她扭頭,看見郝老師正準備溜的身影,出聲抱怨道:“老師,吓得魂要丢了!”
郝老師心虛地轉過身,沒一點架子:“你好好做你的題,我一聲沒出,怎麼就吓到你了?你們年輕人可不興學什麼碰瓷的嗷。”
誰要碰瓷兜裡沒錢,腦子裡還全是定理的數學老師啊。
上官奕妤撇撇嘴:“怎麼進自己班都鬼鬼祟祟的,您明明是老師吧?”
“誰鬼鬼祟祟了!”郝老師背手裝嚴肅,“我本來是來發福利的,結果大家都不在。”
“福利?”上官奕妤眼睛都亮了,“發給我一個人一樣的老師!”
“不對,是正常福利吧?”又被拉回一些理智,上官奕妤警惕道。
郝老師嘲笑她:“多大出息,看你們刷題也刷得夠夠的了,是真福利~”
一邊說着,一邊高深莫測地又晃悠出教室。
這小老頭兒……
“怪會吊人胃口。”上官奕妤沖着郝老師背影嘟囔了一句。
年過四旬的人在這時候聽力倒是敏銳,他突然一個回身,沖她豎起食指左右搖擺:“此言差矣,我真的很想說,但隻有你一個人效果太差了,達不到我想要的爆炸性反應。可惜了~”
上官奕妤表示呵呵,确定郝老師回了辦公室,她才猶豫着把剛剛自己意識神遊寫了滿草稿紙名字的紙拿出來。
她打量了一遍,打了個寒顫,内心吐槽自己:“這也太矯情了。”
趁着還沒人回來,把這頁草稿紙偷偷撕碎扔進垃圾桶裡。
“奕妤!”是夏椿的聲音。
“嗯?”思想還沉迷于自己剛剛偷偷摸摸的非主流行為的上官奕妤被這一聲吓得差點把指間的筆也一起扔進垃圾桶。
“我有道題一直解不出來,你能幫我看看嗎?”夏椿剛進教室看到上官奕妤就跟發現寶了一樣,馬不停蹄拉起她的手朝自己的座位走,“我感覺我的思路應該沒有問題,但是計算卡住了。”
上官奕妤抽了張草稿紙重新抄了一遍夏椿最初的式子算起來。雖然夏椿的草稿連計算步驟都列得非常整齊,但計算問題的話她也隻能自己重頭來算一遍看看才方便找對方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
越算式子越複雜,确實是個很麻煩的問題。
教室裡漸漸嘈雜起來,同學們大部分都回到了教室,上官奕妤起身對夏椿道:“我回我的位子上晚自習幫你算算看吧,這題算出來應該要挺久的。”
剛拿起草稿紙準備回座位,卻不料和窗外貓腰潛行偷偷觀察的郝老師隔着玻璃對視了。
上官奕妤愣了一秒,随即狡黠一笑,直接順手抄起夏椿桌上用來劃重點的熒光筆,啪地把草稿紙拍在窗戶上,在背面唰唰寫出碩大的“特别福利”四個字。
熒光筆的顔色清晰地透過紙背,本來還尴尬的郝老師直接瞳孔地震,卻見上官奕妤指尖翻轉,繼續在紙上補了三個感歎号。
挑釁!這絕對是明晃晃的挑釁!
夏椿位子在班級前排,更方便了上官奕妤輕盈地踏上講台,不顧郝老師沖她瘋狂做出的抹脖子手勢,笑嘻嘻地舉着手裡的紙大聲道:“同學們!”
“各位!明天上午——”她提高音量,“數競組特别福利!”
餘光瞥見陸聞咬着冰棍晃進後門,她咳嗽兩聲,指着陸聞道:“那個吃獨食的,明天請贊助全班冷飲——”
陸聞懵逼:“我靠,我這最後一根!”
齊碩、林轲和劉洵一衆打打鬧鬧地從他身後走進教室,基本人手一根冰棍。
就連最後穩穩當當走進教室的謝行知手裡都拿着一根,謝行知擡眼和上官奕妤對視了一瞬,目光轉向陸聞,悠悠補刀:“我要打假,某人宿舍的小冰箱還滿着。”
陸聞:“我靠?這時候出賣我!”
全班哄笑中上官奕妤乘勝追擊:“福利内容——”她轉頭對着窗外氣急敗壞的郝老師歪頭一笑,“老師,您來補充細節?”
郝老師憋屈但倔強,走進教室把本來背在身後藏着的小禮炮扔給上官奕妤,對大家道:“明天上午不用早起,九點上課,直接在南操場集合,記得穿開營前發的統一的文化衫。”
歡呼聲幾乎掀翻天花闆,上官奕妤隔着沸騰的人群與郝老師對視。他闆着臉朝上官奕妤道:“放。”
上官奕妤笑嘻嘻地接過來,禮炮“嘭”地在教室裡炸響,灑下漫天的彩色紙屑。
看着她着了道,郝老師繃直的嘴角終于忍不住揚起:“違禁品,課後練習加三道組合題,一會兒叫上陸聞和謝行知那群家夥一起來我辦公室領題。”
這小老頭兒自己沒讨到好處倒是慣愛搞連坐,往常碰到他們吃冰棍頂多是也要一根來吃的人,現在冰棍都要變違禁品……雖然冰棍本來就是違禁品。
上官奕妤眨眨眼:“是您先搞謎語人那一套的!”
“所以呢?反正我不用加練。”郝老師又施施然走了。
南操場的塑膠跑道被曬出隐隐約約的橡膠味,還沒到九點,太陽就烈得炙人。
習慣了被壓榨早起的高中生們難得睡個飽覺,一個個神采飛揚,操場上還有班級正在上體育課,新學期,新一屆高一生也開始了預科,可能是剛到新環境的新奇,燥熱的盛夏天氣居然也有同學下課時間來操場溜達。
他們穿着嶄新的附中校服,三三兩兩聊着天路過,目光卻總忍不住投向這群穿着純白文化衫的人。
文化衫上印了夏令營的logo和附中的校徽,難得的是版型竟然還不錯,尤其被那個戴着冰袖的女孩兒穿得格外好看。
上官奕妤躲在操場旁邊的陰涼裡,整理着胳膊上的冰袖。
齊碩的聲音從大老遠傳過來——
“來人救駕啊!”
林轲、劉洵、曹澍、齊碩四人正一人一角撐着一塊巨大的白布朝操場中心移動。
上官奕妤身邊的幾個男生跑過去接他們,一起把那塊布展開平平整整地鋪在了草地上,才發現竟然有快十平米大。
她跟着圍過去,問道:“謝行知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