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容望着年過半百仍是滿面紅光的徐夫人,宣容一掃之前陰沉情緒,朝徐夫人謙恭道:“阿嫂,叨擾了。”
徐羿和宣容相視一眼,心照不宣都不願将過多的煩愁帶到徐夫人面前。
徐夫人親自下廚招待宣容,許是徐夫人手藝了得,宣容難得多添了碗香米。
“就該多吃些,看你都瘦脫相了。”說着徐夫人夾了塊最好的排骨放進宣容碗中。
不提還好,徐夫人提到這,宣容這才注意到這些時日自己清瘦了不下兩圈。
宣容順勢夾起排骨送入口中,沒了往日矜貴樣,狼吞虎咽道:“宮裡的廚子要有阿嫂這般手藝,我定能長上個十斤八兩的。”
這兩句話哄的徐夫人心花怒放,與宣容相處間不像徐羿那樣刻闆,宛若鄰家阿姐般說道:“阿容要是喜歡,我每日多做些,讓徐羿輪班時給你帶過去。”
“好啊,”宣容應下,可轉念又糾結道,“這會不會太麻煩阿嫂?”
“怎麼會?你喜歡我高興還來不及。”徐夫人說着在桌底下踹了腳徐羿,給徐羿使了眼色。
悶頭幹飯的徐羿會到夫人意後,幫襯着徐夫人朝宣容開口道:“你都叫她嫂子了,做嫂嫂的給弟弟做幾頓飯又怎麼了?”
徐羿這話無疑拉近了他們的距離,沒有君臣之分的感覺讓宣容倍感親切。
宣容含笑點點頭。
“哎,阿容你把頭低下。”吃到一半徐夫人忽然出聲道。
宣容不知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徐夫人擦擦手站起身,雙手放在宣容頭發上撩撥幾下,一點微不足道的痛意從宣容頭頂傳來。
頭本能地向上擡,卻被徐夫人再次按了下去。
徐夫人專注道:“别動,還有。”
阿嫂這麼說,宣容老實的弓着腰低着頭任由阿嫂擺弄。
徐夫人接連扯下三五根白發,将手裡的白發舉到宣容面前,“你才多大,怎就生了華發?”
宣容望着徐夫人手裡的發絲,眼中一閃而過南澤那張豔麗的容顔,緊接着是齊故為南澤呵斥他的模樣。
宣容夾筷的指節動了動,目光從白發轉移到徐夫人身上,“阿嫂,我快三十了。”
是該服老了。
“說什麼胡話,你還這麼年輕。”徐夫人将手裡白發交給下人,看宣容吃也吃飽了,吩咐人把桌上的菜肴撤下去。
徐夫人遣散了下人,坐端正了一副要說大事的姿态模樣。
徐夫人連帶把徐羿也趕了出去,和宣容說悄悄話道:“和陛下還在鬧别扭呢?”
宣容愣了下,很快回道:“沒有。”
“徐羿不肯和我說,你也不肯和我說實話嗎?”徐夫人也算是看着淩榆長大的,知道宣容和淩榆感情好,“這件事确實是陛下錯了。”
四下無人,徐夫人口無遮攔直指齊故的錯。
所有人包括徐羿都在告訴宣容,齊故沒有錯也不會錯。
唯有徐夫人與他們不同。
徐夫人道:“陛下最大的錯,是他不信任你。”
“......”宣容聞言目光略有閃爍,很快遮掩了下去。
“你為他甘願忍受和一群女人分享他,他卻因為小皇子的死對你心生懷疑,陛下是真糊塗了。”徐夫人到底是看着宣容和陛下一步步走來的,不免為宣容的處境惋惜。
宣容眼角微顫,卻依舊風輕雲淡,他驕傲的不肯讓人看清他的想法,“都過去了。”
徐夫人看他躲閃的眼神出聲道:“阿容,榆兒的死和陛下沒有關系。”
“我明白。”
“你不明白,”徐夫人搖搖頭道,“你怪自己不聽勸阻硬要和陛下成婚,怪自己的選擇讓你失去榆兒,你徐哥不想讓我和你扯這些,是我想和你說說掏心窩子的話,你别怪阿嫂多嘴。”
“不會。”宣容平日裡都沒個說話的人,難能有人願意陪他說說話,他也高興。
“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合,也不是讓你和陛下服軟,陛下點苦頭吃吃讓他知道得罪你的下場,下回他就不敢犯了。”徐夫人給宣容出謀劃策道。
桌上擺了壺好茶,宣容看徐夫人說了半天,親手斟茶遞給徐夫人,“阿嫂,請用。”
徐夫人還真有點口幹,欣然接下茶盞一口飲盡,“凡事都要往前看,實在抗不下去來找我說說,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徐夫人教宣容的是宅府正頭夫人的處身方式。
似是暗喻齊故納南澤一事。
徐夫人拍了拍宣容手背,語重心長道:“他是陛下,他要隻是個王爺侯爺的,你實在不想和他過大不了和離就是,可他是陛下,除非他廢你,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