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屋檐上,林燦握弓直立,雙眼銳利地巡視着四周。
屋檐下方的柳葶苧直喊,“師父,把我也拎上去啊?”
沒等她喊幾聲,林燦就躍下屋檐,對她說道。
“找到了。”
那是一個普通的農家院,隻是上方泛着一層濃厚的死氣,恐怕是桂兒散播出來的。
林燦的身影如同貓兒一般,悄無聲息地躍至牆頭,院内此刻悄無一人。
林燦想趁機打他個措手不及,誰知剛翻下院牆,就被鄭桂兒攔腰一個爆沖甩在了牆上。
迎面一擊,鄭桂兒身形敏捷且力氣極大,林燦格擋不及,後背重重地砸在了牆上。
黑袍人不知何時竟立于院内,他招招手,桂兒便乖巧地站回到他身後。
林燦揉着腰站直了身體,打量着他。雖是陰雨天,卻好過黑燈瞎火,林燦總算是看清了此人的全貌。
“這人白天也穿黑袍啊。”
一襲寬大的黑袍和黑衣,卻掩不住他瘦削的身形,黑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透着一股病态的柔弱,眼下一抹淡淡的青影,顯得格外憔悴。
撐着傘的手指同樣青筋暴起,隻是此刻,他眉眼間毫無昨夜的瘋狂,反而顯得有些平易近人,可他開口仍是蒼老的音色。
他點頭說道:“在下顧青羽。不知林姑娘為何像個飛毛賊一般趴人牆頭啊?”
“你知我姓名?”
林燦捏緊了手中的長弓,一臉戒備,她用手指輕輕拂去額前的一滴水珠,細雨淅淅瀝瀝已然打濕了她的頭發。
“昨夜我似乎警告過你,若再插手此事,休怪我不客氣。”
顧青羽笑而不答,晃了晃竹傘上的雨水,漫不經心地說道:“看來,林姑娘隻當在下的勸誡是耳旁風了。”
“你戕害了數十位孩童,作惡多端。”
忽地,柳葶苧笨拙地從牆上跳下,落地不穩,摔了一個趔趄,卻也還是義正詞嚴的譴責他。
“我家的大門沒關,二位其實可以走正門來訪。”顧青羽笑道:“今日在下并無拒客之意。”
“我是為了救你。”顧青羽又一次強調說道,他的手親昵地撫摸着鄭桂兒的頭頂,“也馬上快要成功了。”
“呸,我師父何須你來救命。”柳葶苧叉腰怒罵,“别聽他胡說八道,快救小桂兒。”
話音剛落,柳葶苧就握着劍劈過去,一劍将院中桌椅劈了個粉碎,顯然這招已經用得得心應手了。
趁勢,林燦手指一松,弓弦震顫,一支箭矢破空而出,帶着尖銳的呼嘯聲,直逼顧青羽的咽喉。
箭矢未至,顧青羽已迅速側身,左手一揮,一道無形的風刃憑空凝聚,瞬間劃破空氣,朝着林燦斬去。
林燦躲開同時數箭齊發,箭矢觸地,仿佛小型火炮炸裂,帶起塵土飛揚,又被雨水擊落。
這邊鄭桂兒也撲向了柳葶苧,面對小孩,柳葶苧無法出招,被迫繞着院子奔跑躲避,跑着跑着腳步竟然愈發輕快起來。
“我欲以禮相待,你我何必刀劍相向。”顧青羽扔開了手中的竹傘,咬牙切齒道。
林燦纏鬥中,分神望了柳葶苧一眼,吼道:“氣貫丹田,劍随身轉,盾由心生。”
柳葶苧聽聞,頓住了腳步,轉身屏氣,竟将内力凝成屏障,躲開了桂兒的撕咬,她趁着空檔,将劍立于胸前,大喝一聲,劍尖直刺,将桂兒直接挑飛。
林燦分神間被風刃擊中,頓時左肩血流如注,她捂着肩膀後退拉開距離,松開了手中的長弓,長弓墜地敲出清脆的聲響,林燦換出了袖間的隕鐵刃。
隕鐵刃飲血發亮,在雨霧中顯露出驚人之勢。
顧青羽愣了一瞬,林燦卻扭頭直奔鄭桂兒,一手攀上了她的肩膀,頓時血花綻放在她周身,林燦像鬼宿星下凡一般,用力捏死了纏繞着桂兒已經成形的鬼氣。
“鬼宿神祈!”
顧青羽看着林燦猩紅的雙目大駭,收起了自己的招式,大喝一聲。
鄭桂兒烏黑的瞳色也如潮水般退去,恢複了原本的清澈與明亮。她的身體微微一顫,像是失去了支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快,帶她離開這裡。”
聽到林燦的指示,柳葶苧毫不猶豫地抱起鄭桂兒沖出門外。
林燦捏緊了手中的隕鐵刃,直面顧青羽,這人竟然能看到自己的那股血氣,她望向顧青羽的肩頭,不知是雨勢漸大還是其他原因,隻能看到模糊的一片。
顧青羽激動地上前幾步,似乎終于找到了救贖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燦。
“既如此,你可看得清我的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