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裹挾着呼嘯的氣勢,如猛獸般洶湧席卷而來,刹那間揚起漫天沙塵。
滾滾黃沙遮天蔽日,将周遭的一切都嚴嚴實實地籠罩在一片混沌昏黃之中,目之所及,盡是模糊不清的景象。
“怎麼回事?”
一名海軍士兵聲音裡帶着慌亂與疑惑,他正搬運着從雨宴裡尋找到的箱子,趴在湖岸邊,艱難地仰頭看向雨地外圍那遮天蔽日的沙塵暴。周圍的海軍們也都停下了手中動作,臉上寫滿了不安與警惕,眼睛緊緊盯着肆虐的沙暴。
畏懼着沙暴天氣的阿拉巴斯坦居民們神色慌張,腳步匆匆地奔走相告。
“還有箱子沒有搬運出來嗎?”達斯琪看着上岸的海軍們問道。
海軍誠實的點了點頭,敬禮回答:“還有兩批箱子,應該可以馬上結束搜查工作。”
他們滿心都是對沙暴的恐懼,卻全然沒有察覺到此刻的風卻透着詭異。
“這麼下去,襲擊的地方是猶巴!”貝爾原本鎮定的臉上瞬間大驚失色,雙眼圓睜,忍不住失聲喊道。
貝爾的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顯然是被自己内心那個可怕的推測驚到了。
作為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多年的人,他再清楚不過猶巴遭受沙暴襲擊将會意味着什麼,三年,猶巴就是如此被毀滅的。
毫無征兆出現的沙暴,在雨地常年盛行由北向南的大風滋養下愈演愈烈。哪怕相隔數裡之遙,濃厚的黃沙依舊被狂風裹挾着吹入城市。
周圍人的頭巾上,不知不覺都蒙上了一層泥濘,混着風沙和水汽,顯得髒兮兮的。街上的行人腳步匆匆,神色慌張,都在急切地尋找可以躲避風沙的地方。
“猶巴?”阿爾擡手撓了撓頭,大腦飛速運轉,努力思索着關于猶巴的信息,“那不是叛亂軍的大本營嗎,如果是這樣,身為王國護衛隊副官的你能省不少力氣吧。”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貝爾,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探尋到更多的想法,風沙吹過,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擡手遮擋在額頭前。
“才不是!”貝爾雙眼圓睜,怒目而視,大聲反駁道。
貝爾胸膛劇烈起伏,情緒激動,一字一句仿佛從牙縫中擠出:“叛亂軍代表不了猶巴,更代表不了全部的國民!猶巴是阿拉巴斯坦至關重要的城市,隻要還有人在那裡生活,身為王國護衛隊的一員,我就有義務去保護!”
貝爾是從薇薇公主口中得知多托的堅守。這個固執又堅毅的家夥,一直在拯救猶巴的堅定守護者。
他從薇薇公主口中得知了多托的堅守,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無論環境多麼惡劣,局勢多麼動蕩,都未曾放棄對猶巴的守護。
“雨一定會下的。”寇布拉曾這樣回答他們,而多托也始終為此而等待着。
在漫長的幹旱歲月裡,多托望着幹涸的土地,心中的信念從未動搖。他堅信國王的判斷,堅信這場甘霖終會降臨,滋潤這片幹裂的大地。
怎能因為叛亂軍的存在,就放棄這座城市,放棄那些信任着王國、堅守着家園的人民?
斯摩格站在漫天風沙之中,眉頭緊鎖,嘴裡叼着的雪茄升騰起幾縷灰白的煙霧,很快就被大風裹挾着消散不見。
他的目光緊緊盯着那遮天蔽日的沙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奇怪的沙暴,毫無預兆。”
達斯琪站在一旁,下意識地扶正眼鏡,被黃沙染髒的鏡片後,她的雙眼閃爍着睿智的光芒:“克洛克達爾的能力,是沙吧。”
她一邊說着,一邊轉頭看向斯摩格,似乎在尋求認同,這是基于她對克洛克達爾能力的了解所做出的合理推測。
斯摩格一腳踩着軍用沙地摩托,一隻手搭在車把上,聽到達斯琪的話,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惡魔果實的能力嗎?能做到這種程度,不愧是王下七武海。”
“現在不是誇耀敵人的時候吧。”貝爾從另一側快步走來,他的表情嚴肅而焦急,直接打斷了斯摩格的發言,“海軍也沒有辦法停止這場沙暴嗎?”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掃過,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
“很遺憾。”斯摩格無奈地聳了聳肩,攤開雙手,臉上帶着一絲苦笑,“如果是海上或者森林或許可以,但是在沙漠裡,沒有人能抵禦自然本身。”
斯摩格擡起頭,望着那似乎永無盡頭的沙暴,從它誕生起,就脫離了他們的能力。
“可惡!”
貝爾拳頭攥得死死的,雙眼通紅,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在這片漫天肆虐的沙暴面前,他的憤怒與無奈被無限壓制。
狂風呼嘯着席卷而來,飛沙走石肆意彌漫。阿爾身姿挺拔地伫立在這狂暴的風沙之中,衣袂獵獵作響,卻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般巋然不動。
她微微仰頭,直直地看向貝爾開口問道:“貝爾先生,你願意為隻有一個人的猶巴付出什麼呢?”那聲音不大,卻裹挾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風聲,清晰地傳進貝爾耳中。
貝爾的身子猛地一震,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他緊緊盯着阿爾,沒有絲毫猶豫,語氣堅定而沉穩:“我的生命。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阿爾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情。
“愚蠢的回答。”她擡起手,緩緩拍了拍身上被風沙沾染的塵土,頓了頓,她的目光柔和下來,滿含欣賞地看着貝爾,又接着說,“不過足夠了,我很喜歡像你這樣的人。”
阿爾在心底默默想着:我永遠也做不到如此純粹地為國民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可我從心底敬佩着這樣的人。
尚未撤離的海軍們,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這超乎常理的景象,震驚與恐懼交織在他們的眼眸之中,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晌後,才不可抑制地發出陣陣驚呼。
雨地之中,雨宴周圍那原本平靜得如同鏡子一般的湖水,像是被一隻隐匿在黑暗中的無形大手操作,瘋狂地攪動着,劇烈地騷亂、湧動起來。
湖水翻湧,層層疊疊的浪花相互拍打着,發出沉悶的聲響,湖面之下,仿佛潛藏着一隻蟄伏已久的巨獸,正蓄勢待發,随時準備破土而出,給衆人帶來滅頂之災。
“算你們幸運。”阿爾站在湖邊不遠處,嘴唇微微動了動,不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我恰好知道方法。”
濕潤的清風輕輕拂過她的發絲,圍繞在她周身的疾風愈發明顯,像是被她的意志所牽引,圍繞着她歡快地呼嘯、盤旋。
風托着她緩緩上升,衣角随風肆意飄動,在陰沉的黃沙與翻湧的湖水之間,她的身影顯得既渺小又奪目。
她本就是自然眷顧之人。
“飛、飛起來了。”
達斯琪滿臉不可置信,瞪大了雙眼,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本想确認自己是否産生了幻覺,沒想到這一揉,卻糊了一手的泥沙。
她手忙腳亂,慌慌張張地轉身,四處張望,急切地跑去找水,想要清洗幹淨眼睛,生怕錯過這奇異場景的任何一個細節。
斯摩格看着眼前混亂又詭異的局面,眉頭緊鎖,低聲暗罵了一聲,心裡清楚,現在這幹涸的雨地,哪裡還有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