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沈淮襄趕着時辰，來到長樂宮和李時意一起用膳。

他滿面疲憊，即便是吃了飯也不見減緩。

李時意命人去備熱水，“怎麼累成這樣？最近事情很多嗎？”

沈淮襄撐着腦袋，靠在案幾上，疲憊地點點頭。

李時意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道：“淮襄，快到年下了，我想回祈祥一趟。”

沈淮襄登時一激靈，眼睛立刻睜開，人也坐了起來，“為……去做什麼？”

李時意的神色并沒有什麼異常，她笑了一下，道：“我已經許久沒回去了，有點想念爹娘了，何況，瑩瑩一日日長大了，自然也該回去看看了。”

“那……年後再去成嗎？”沈淮襄的神情有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緊張，“如今那麼冷，這一路過去，你身子也不太好……”

“不礙事，”李時意打斷他，“我到時候輕易不下車就好了。家中祖墳無人照應，如今正是年關，我不能叫雙親無人祭拜。”

沈淮襄無言以對，“……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李時意垂眸，抿了抿唇，“明天吧。”

“這麼着急？！”

“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嘛……再說了，早去早回嘛。”

後面一句怎麼聽怎麼覺得是在找補。

沈淮襄心裡升騰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把李時意緊緊地摟在懷裡。

“很冷嗎？”李時意像是不明所以，說着就要起身叫人。

沈淮襄摟着她不松手，說自己并不冷。

李時意頓了頓，拍拍他手背，“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外面冷風呼嘯，帷帳之中卻是暖意融融。沈淮襄心中空蕩蕩的，不自覺的貼緊李時意的後背。

第二天，見沈淮襄出去上朝了，李瑩才從偏殿竄進李時意的正殿，結果她還沒說什麼，就被李時意說的話吓了一踉跄，差點給自己嗆死：“什……什麼？”

李時意說：“快到年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李瑩活見鬼了一樣，“你在說什麼啊？”

李時意卻是很平靜，說着就要去收拾東西，“咱們已經許久沒有回去了，父母墳茔無人照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這……”提到雙親，李瑩也沒理由反對了。

一旁的胡月亦是瞠目結舌，“娘娘？”她居然要走？可是今早，她并未聽到她和陛下提及啊。

李時意卻揮揮手，讓她先退下。

還在震驚中的李瑩跟在她後面随着她滿屋子轉，“可是我聽嫣然姐姐說，過些日子就會定下皇後人選，你怎麼能現在回去呢？如果是擔心家裡，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姐姐，你相信我，這些事情我能做的，這些又不難。”

無非就是回去修整故園，祭拜親人，這些她一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李時意聞言卻斜了她一眼，好笑道：“怎麼？儀典有你要忙的事情？”

“姐姐你别笑話，”李瑩噘着嘴，不是很高興，“儀典雖然沒我什麼事，但是跟你有關啊。你是堂堂的陳王妃，這麼些年一直陪在淮襄哥哥身邊，他登基封後，你怎麼能不在呢？”

李時意垂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瑩瑩，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什麼？”

“你淮襄哥哥，要當皇帝了。”這話一出口，李時意都不由得渾身一顫。

皇帝……

“我知道啊！”李瑩沒有覺察出什麼來，反而更加眉飛色舞，“淮襄哥哥本來就比廢太子能幹，他做了皇帝，不用被人暗算，我們的日子會更好過啊！而且……”

李瑩嘿嘿一笑，靠在李時意的肩頭，“到時候，姐姐你就是皇後了，咱們李家……要是爹娘還在，那該多好啊。”

說到後面，一向興緻高昂的李瑩也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李時意摟住她的肩膀，歎息一聲，“你也想他們了吧？我也特别想，很想很想……瑩瑩，我們回去吧。”

李瑩被觸動情腸，當下也同意了，“那……要去多久啊？”

李時意沒有回答。

李瑩又問：“淮襄哥哥知道嗎？”

“……知道。”

“他願意放你走？”這回換李瑩接受不了了。

難不成……他沒打算立姐姐為後嗎？

那他想立誰？

柳氏？還是虞氏？

“不行，我找他去！”李瑩說着，心裡就冒出了一股火氣，轉身就往外沖。

“瑩瑩！”李時意吓了一跳，連忙将人拽住，“你回來！”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