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是鲛人,所以我的血有毒。”
兩人都沒說話,過了許久,時郗才淡聲開口。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她會去歸墟救下時雨。
“你……”林妤張了張嘴,一瞬間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
“咻!”
長劍破空而入,林妤臉色一變,想都沒想,一個箭步将時郗拉回來。
望着提劍而來的人,她臉色有些蒼白,眼中卻充滿堅定。
二長老臉色鐵青地看着兩人。
時郗被林妤護在身後,甚至能看見她的手臂微微顫抖。
“師姐……”
“讓開!”二長老蹙眉,高聲呵斥。
“抱歉,我不能讓。”林妤聲音也有些顫抖,卻不動半分。
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沒有回頭去看時郗,而且看向一旁的二長老:“我帶她走。”
說完這句話,她仿佛失去所有力氣一般整個人都垮下來。
“我帶她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
“走?”二長老清笑一聲,“你的意思是,你作為一個修士,要帶着一個魔頭走,是嗎!”
林妤臉色一白。如果今日二長老執意阻攔,最好的結果是她重新被帶回三墟,最壞的結果,兩人都走不了!
“靈浠的心魔正在化形,二長老,你要是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見兩人這般,時郗微微歎口氣,輕聲開口。
“它得了無根草,已經從我體内脫離。”她又解釋一句。
另外兩人都是一怔。二長老不做遲疑,持劍尋着若有若無的魔族氣息而去。
于她而言,本身實力并不強的時郗實在算不了什麼,重要是這個靈浠并沒有消除的心魔。
不知是不是心魔正處于化形關鍵時期,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個大名鼎鼎曾經傷害數人的魔頭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對付。
二長老沒用多長時間便将其消滅,盡管有一絲絲逃走,但都成不了多大的氣候。
林妤和時郗站在一起,見她過來,林妤有些猶豫。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時郗道:“帶着妖魔襲擊邺城的确實是我。但近年來,妖魔蠢蠢欲動,就算沒有我,它們也會在今年動手。”
誰也沒說話。
時郗略有些不自在:“我說這些,倒也不是為自己開脫。不過現在說這些都無所謂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二長老蹙眉問道。
“我想帶林妤走。”時郗輕聲開口,“我被毒素反噬,并不剩多長時間。既然師姐要帶我走……”
說到這裡,她忽然一笑:”那我也可以帶她走。”
說罷,她自然地挽過林妤的手。
二長老死死盯着兩人,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就地殺了時郗。
林妤忽然歎口氣,手腕一翻,斷水劍悄然握在手中,她将手臂從時郗手中抽出來,上前一步跪下。
“師尊教導,弟子無以為報。隻是我找了時郗多年,今日總算找到,不想再錯過了。”她一邊說着,一邊将斷水劍奉上。
良久,才聽二長老的聲音:“你這是連斷水劍都不要了?”
林妤沒有回答,隻是将斷水劍更往上舉了舉。
又是良久,久到林妤猶豫是不是要再說些什麼,才聽二長老那夾雜着無限怒火的聲音:“滾!”
與此同時,手中的斷水劍悄然不見了蹤影。
*
百年前的大戰後,妖魔一直都是一盤散沙,這次雖然臨時結盟,但内部紛争不斷,面不和心也不和,很快就被仙門聯盟重新打回邊界之外。
這一切,從開始到發生,不過兩個多月。
聽到消息時,林妤和時郗已經到了泉州。他們打算從泉州出海,去尋找鲛人一族。
“就這點事用了兩個多月,仙門真是越來越廢了。”時郗不屑地撇撇嘴,将宋茴的信丢給林妤。
林妤隻是掃了一眼,就笑道:“還不錯嘛,至少解決了。”
雖然三墟和銀君山莊略有些摩擦,但總體來說結盟還算穩定。
那天夜裡離開三墟後,沒多久仙門就都知道了。
有人震驚有人鄙夷有人看熱鬧,但令林妤震驚的是,銀君山莊竟然沒有找過兩人。
不知三墟和銀君山莊達成了什麼協議……
想到這裡,林妤眼中就要掩不住的愧疚。畢竟,這麼多年要不是三墟,她早就死了。
見時郗看過來,她立馬收起愧疚轉而換上一副擔憂:“你的毒……”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啦。”時郗笑嘻嘻地打斷她的話,“從小到大,我的血裡都含毒,這次不過是我自己沒注意沾染了。放心吧,不會死,頂多不要我的靈力了。”
林妤聽她這麼說,勉強笑了笑。時郗說得輕松,可她在無數個夜裡看見了被毒素折磨得滿頭大汗的時郗。
“你再等等。”等我們找到鲛人一族,也許就有辦法了。
時郗略過她話語中藏不住的心疼,擡頭望了望天,小聲嘟囔:“慶師姐和時雨怎麼還不來,船都要開了。”
林妤摸了摸她的頭發,有些無奈:“還早呢,不着急。她們應該也快到了。”
俗話說,說曹操曹操就到。她話音剛落,就見遠處慶念慈牽着時雨往這邊走。
“看什麼呢?上船吧。”
林妤和時郗對視一眼,淺淺一笑,手牽着手也往港口走。
“師姐。”
“嗯?”
“我們現在這叫十指相扣吧?”
“算。不是你說的,我們繞指為約,再不分開。此時十指相繞,估計是十輩子都不會分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