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無垠說得坦然,魏溪齡想了想,覺得他所處的環境,也确實必要。
“可我不想讓你知曉。”
魏溪齡試圖商量,可邊無垠卻莞爾一笑,“那你便寫可以給孤知曉的。”
見沒了商量的餘地,魏溪齡隻好下筆開始寫。
想說的見面時已經說了,其實也沒什麼要補充的。
不過是再道了聲平安,而後又寫了幾處小店地址,都是之前本是答應了師兄,要帶他去嘗嘗鮮的,卻沒想一直未能有機會。
“禦膳房做的不合你口味?”
邊無垠突然出聲問她,魏溪齡頓了頓,又接着寫店名,“沒有啊,宮裡的食物也好吃的,不過這些店裡的也不錯。”
寫着寫着,魏溪齡突然意識到,邊無垠可能從未吃過民間小食,他入口的每一樣食物都得經過幾道試吃才能吃上。
無法随意嘗試各種吃食,着實少了一種樂趣。
魏溪齡擡眸看向邊無垠,眼裡流露出了一抹憐憫。
邊無垠不由覺得好笑,“你怕是忘了,孤是太子,這天底下,隻要是孤想要的,都能唾手可得,你還沒資格可憐孤。”
果不其然,她就不該突發憐憫之心。
魏溪齡放下了筆,舉起雙手捧在邊無垠跟前,做出祈讨的模樣,“懇請太子殿下,您把張疏懷的命給我吧。”
邊無垠垂眸看向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了他的手心,擡眸道:“明日你同孤一道去常錄。”
“去常錄?”
他手上的溫熱讓她不适,她忙抽出了手,一時之間思緒都混亂了,“我為何要去常錄?”
“我不去,我要留在上京。”魏溪齡心中那點别扭褪去,回歸了理智,“我的目标是張疏懷。”
邊無垠看了看她,轉身走到一旁坐下,緩緩道:“常錄今年暴雪,災後開春在即,皇帝命孤前去給百姓送物資。”
他笑了笑,“不過,孤讓你一道前去,不是為了這個。”
“那是為何?”
魏溪齡不解,垂眸思量了一瞬,驚道:“方習治?”
邊無垠給她的那張圖紙中,就寫着這個名字。
方習治,常錄的父母官,在位三年,是張疏懷嶽丈的門生,由張疏懷一手提拔。
邊無垠看着她笑了,點了點頭,又道:“此次雪災,常錄多座橋梁坍塌,皆是近年新建的橋梁,本覺慶幸,無人受傷。”
邊無垠收了笑,看着她繼續道:“可昨日傳來消息,又有一座橋梁坍塌,正是元宵那夜,百姓聚集,死傷達數十人之多。”
邊無垠的意思是懷疑方習治貪污工程款,此次前去,明着是給常錄的百姓送開春物資,實則是暗查方習治。
為了不打草驚蛇,便要兵分兩路。
單骁帶着一個假太子慢慢上路,混淆試聽,而邊無垠則提前趕赴常錄,在他們藏匿線索之前盡快揪住方習治的小辮子。
直到次日,被邊無垠拉着出了京,魏溪齡還是有些猶疑。
“不如我還是留在上京吧?”
出了這個客棧,就要兵分兩路了。
邊無垠能用的人不止她一個,但她擔心若是等她回來,就錯過了殺張疏懷的好時機。
他的太子妃要是定下了張疏懷的女兒,那事情可又有變數了。
“張疏懷不會跑,你着急也沒用。”
邊無垠将她小婦人的着裝看了又看,伸手想将她的發别過耳後,才擡起手就被她揚手别過,他也不惱,勾起了嘴角,“我們這一路可是要扮演夫妻的,你這般,旁人可要說你是潑婦了。”
“為何非得扮演夫妻,不能是兄弟姐妹,或者是親朋好友?”魏溪齡盯着邊無垠,質問道,“你莫不是别有用心吧?”
誰知他點了點頭,“孤自然是别有用心,若是旁的關系,孤又何必讓你相随,侍衛便能僞裝,可隻有扮演一對夫妻是最不引人注意的,誰能想到太子會僅僅和一個弱小的女子出行?”
魏溪齡知他說得有道理,但心裡卻還在别扭,為了掩飾這一點,她突然挑了一下眉,笑得邪惡,“你就不怕我趁機殺了你?”
誰知他卻笑出了聲。
她正懊惱,他卻又收了笑,緊緊攥住她的眼睛,朝她傾身而來,無比認真道:“所以,這一次孤可把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他眸子裡的情緒,讓她分辨不清,可卻是濃烈得讓她險些透不過氣來。
她一把推開他,跑到窗邊,冷風吹過她的臉,泥土的芬芳竄入鼻中,極快地驅散了他身上那股冷冷的梅香。
肅蕭的冬日已漸漸淡去,春日的新芽争先恐後冒尖。
昨夜還下了場雨,今日雨雖停了,但路上泥濘,也極為不好走。
魏溪齡沉默了片刻,轉身回來埋頭收拾行李,可下一瞬她卻又突然轉身,幾步走到邊無垠跟前,低聲問他:“你的藥帶了嗎?是一日一次還是一日兩次來着?”
“還有,你真的能騎馬嗎?”
這一路可不容易,這個病弱太子行不行啊?